《(重生)纪 白》作者:苔香帘净 文案 【于琛也不在乎,他带着胜利般的微笑,和蔑视的口吻,自顾自地道:“你不是一直拽得不得了的样子吗?还不是被我抢了男朋友,还抢了两次。” 于琛想起第一次见到纪白的时候。那时候他刚转到英语系,第一天上课的时候,赶到教室里,空位子虽然很多,但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男孩子身边。因为他觉得,那个男孩子的侧脸,非常的好看。 但是对方却没有看他一眼,只是淡淡地说:“不好意思,这里有人。” 他看到那男生买好了放在一边的早点,猜测那是他给女朋友留的位子,就什么也没有说,坐到了后排。快要上课的时候总算有人过来,在那个位子坐下,却是个男孩子,和他一个寝室。 那时候他觉得真奇怪。】 渣受出没,请注意。 内容标签:阴差阳错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重生 主角:纪白 ┃ 配角:傅葵,于琛,杜斐 ┃ 其它:苔香帘净 第1章 分手 纪白和傅葵从小就认识。 他们家是隔壁邻居,两个人从小就一起上学下学,傅葵被爸爸打得大哭的时候,纪白的父母会来劝劝,那个时候纪白就拉着傅葵的手,把他带到自己家里,用吃的哄他。纪白从小就不和别人一起玩,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边,别的小朋友来和他说话,他也不开口。但是他和傅葵却很要好。 后来纪白长大了,身量拔高,五官长开,更加好看。班上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,他却仍旧和小时候一样,不爱搭理人,只和傅葵一个人玩。 傅葵也长得很好看,但是这种好看和纪白不一样。纪白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锋利的美,让人觉得即使他傲慢地谁也不看一眼也是理所当然,但是傅葵不一样。傅葵长得温和乖巧,是一种软绵绵,奶油小生般的好看。 两个人从小学一路升到了初中,高中,一直是同一所学校。高三的时候傅葵有些跟不上,就常让纪白给他补习,有时候补得晚了,就干脆和纪白睡一起。 那天也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,傅葵照例到纪白家来补习。纪白那时候在洗澡,就让他一个人先做作业。纪白洗好了澡,就围着干毛巾出来,坐在傅葵身边给他讲解习题。 刚洗完澡的纪白身上,有一种沐浴露的味道。 傅葵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,听纪白讲习题,他脑子混混沌沌的,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摸过去了。 手刚贴上纪白的皮肤,傅葵就是一惊,被雷劈了似的回过神,惊慌失措地看着纪白。纪白愣了一下,看了他一眼,躲开身子什么也没说,继续给他讲解作业。 期间傅葵没办法听他到底在讲什么,他脑子里乱糟糟的,不停地问自己刚才是怎么了,为什么会去摸纪白,以及不停地回想纪白皮肤那种舒服的触感。整整几个小时,他就在这两者间反复挣扎徘徊。 晚上睡觉的时候,他就躺在纪白身边,盯着纪白的侧脸,那时候,他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,放在纪白的腿上。 纪白动了一下。傅葵一瞬间背上都冒汗了,很怕纪白把他推开。 纪白好像是想推开他,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。 傅葵于是就靠了过去,嘴唇贴上了纪白的。 傅葵以前亲过女孩子,但是纪白从来没有。 他这个人性格骄傲,不许别人靠近他,更不可能允许别人亲他。 但是傅葵可以。 因为傅葵对他而言不一样。傅葵和他从小就在一起,小学的时候,傅葵的父亲从来不给他早饭钱,纪白就买上一个馅儿饼,和傅葵两个人一人一口分着吃。他嫌弃很多人,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嫌弃傅葵。 所以傅葵靠过来,纪白也没有拒绝。 第二天早上,纪白对一脸腼腆不好意思的傅葵说:“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,就努力和我念同一所大学。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,昨晚的事就不要再有第二次。” 傅葵知道,纪白这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意思了。 高考过后,两个人领了同一所大学的通知书,没了心理负担,就成天腻在一起乱疯。有好几次特别危险,差点被回来的纪白妈妈撞见。 后来上了大学,两个人虽然没有分到一个寝室,但就在对门,要做什么都方便。两个人学的是英语。英语系阴盛阳衰,一个班四十多个人,只有四五个男生,好看的更少。 所以纪白他们班上课的时候,常有别的班的女生借着过来听课的幌子,坐在后头看纪白和傅葵。有时候傅葵会回过头看看她们,笑一下打个招呼,纪白就不一样。不管后面坐的是系花还是院花,他都坐得笔直,认认真真从来不回头。 因为他这个性格,大二的时候也就有很多女孩子知难而退了。也是因为他这个性格,和室友,同学们的关系都不咸不淡的。有些心眼小的男生,背地里就管纪白叫高岭之花。 但是傅葵不一样,傅葵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。他这种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打成一片的本事从小就有。他从小没妈,他爸又常打他,如果还没办法和人处好关系的话,是很难生活下去的。打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,就是他的一种生存手段。 因为这个,傅葵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和纪白两个人单独相处。纪白脸上总是淡淡的,并不在意,还是一样的很关心他。这种关心,连和纪白不太热络的寝室友们都看出来了。 有一回纪白和室友们一起吃早饭,纪白看见太阳很好,就打了个电话给傅葵,让他把被子抱出来晒。坐在一边的王连就笑了一下,说:“纪白,你对傅葵可比我对我媳妇还好啊,你们不会暗地里处对子吧?” 纪白看了他一眼,说:“有空管我,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吧。” 王连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,讪讪地摸了摸鼻子。 大二的时候他们系转来一个经贸院的学生,叫于琛,安排在傅葵他们寝室。大学里都有这么个说法,英语系美女多,经贸院富姐多,确实是这样,读经贸的学生大多都比较有钱。于琛家里条件也挺不错的,不过他这个人没什么少爷脾气,不论对谁都笑眯眯的,人又大方,很快就和室友同学们打成了一片。 相比之下,纪白就显得不太会做人了。傅葵他们寝室室友有时候就会抱怨,说纪白骄傲得像什么似的,和他说话理也不理。傅葵通常都会帮纪白说几句话,这个时候,于琛就笑笑的看着他,有时候傅葵就忍不住的猜,是不是这个于琛看出什么来了。 但是他去和于琛套话的时候,于琛又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,好像根本不了解他说的是什么。傅葵就想,也许是自己想多了。 有时候他会对纪白说,你不要老是那么傲气的样子,和同学们处好关系不好吗? 纪白就笑一下,说我从小就这样啊,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啊。 傅葵对纪白很无奈,听多了室友们的抱怨,他也开始觉得,纪白这个拽了吧唧的样子挺烦的。渐渐的,室友们再说纪白什么,他也不做声了。 到了大四,基本没什么课了,大家也就开始忙着找工作。纪白和傅葵当然是要找一起的,两个人投简历都投了一样的公司,都接到了面试通知,但是只有纪白上了。 纪白安慰傅葵,叫他多试一试。 傅葵有些埋怨地想,纪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要真在乎,就别去那家公司上班了陪着我一起找啊。 纪白再教他怎么做简历,面试有哪些技巧什么的,傅葵也不愿再听了。 纪白就有些无奈地看着他,问他:“傅葵,你到底怎么了?” 傅葵发起火来:“什么我怎么了,说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!” 他越想越生气,索性丢下纪白一个人,自己回了寝室。寝室里同学也走的差不多了,就于琛还在。于琛看了他一脸不痛快的样子,笑笑地问:“怎么了?和女朋友吵架了?” 傅葵摇头:“没,还不是找工作的事给烦的。对了,你找到了吗?” 于琛笑了一下:“我?我到时候直接去我爸那儿就好了。对了,你要还没着落,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刚好我爸那还差个人。” 于琛他爸开的是外贸公司,的确需要懂英语的来做一些发盘,还盘之类的外贸工作,傅葵有点不敢相信能有这种便宜事,问于琛:“你不是开玩笑吧?” 于琛笑着说:“和你大学这么多年,什么时候见我开过玩笑啊。我说真的,反正你也是学英语的,专业对口,与其招个外人,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。你要愿意去,我待会就和我爸说下,让他别再招人了。” 傅葵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那我怎么谢你啊?” 于琛盯着傅葵的眼睛,笑着说:“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,就……请我吃顿饭呗。” 傅葵上于琛他爸的公司工作后,纪白就很难再和他单独相处了。傅葵总是说工作很忙之类的,双休日两个人待不了多久,傅葵就又要走。 纪白住在员工宿舍,傅葵和于琛两个还待在学校的宿舍。傅葵说是那里里公司挺近的,没必要在员工宿舍挤着。纪白提议他们两个一起租房子,傅葵就说,两个人刚工作,还没什么钱,没必要浪费钱租房子了。 那个星期天是傅葵的生日,两个人原本商量好了要一起过,傅葵又突然临时打电话过来,说他公司有事离不开。纪白没有办法,只得作罢。 中午他一个人在员工宿舍随便吃了点东西,又想起公司要收些证件资料,那些东西他都放在学校,只能坐车去学校取。 站在学校宿舍门口开门的时候,他突然听到了对门,傅葵他们那个寝室有些声音传来。他握着钥匙的手停在半空,侧耳听了一下那声音,深深地吸了口气。 那声音不是别人的,正是傅葵和于琛的。 那种喘息的声音。 纪白静静地走过去,不知道哪里来的求证的勇气,他握住门把手,推开了门。 里面两个人脱得只剩下裤子,纠缠在一起。 傅葵也看见了他。 他推了推于琛,于琛回过头,那一瞬间,三个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。 半晌,纪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他说:“穿上衣服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 他带上门,静静地站在外边的走廊上。 没多久,傅葵走了出来,他看了看纪白,低着头。 纪白冷冷地问:“你什么解释都没有吗?” 傅葵仍旧不敢看他,只是小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 纪白握紧了拳头。 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对傅葵动手。 他吸了一口气,伸出手:“把我的戒指还给我。” 那还是去年傅葵生日,纪白买的一对对戒,他和傅葵一人一个。 傅葵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,放在纪白的手心。 3月10号,纪白和傅葵分手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纪白是攻,不要站错队。 第2章 情敌相见,分外眼红 这座城市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 至少从那以后,两个人没见过面。就连毕业照毕业证这些,傅葵都是让于琛去给他拿的。 至于毕业之后的同学会什么的,纪白是不可能参加的,所以日子流水似的过去,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过年了。 傅葵的爸爸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过世了,所以以前过年,傅葵都是和纪白他们家一起过。这次纪白妈妈没看到傅葵过来,有些奇怪地问纪白:“怎么了,小葵怎么还不过来?这次回家他也没和你一起回来,你们两个,不会是吵架了吧。” 纪白说:“我什么时候和他吵过架,小时候都是他对我发脾气好不好?” 纪白妈妈瞪了他一眼:“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合群。要是你和小葵闹矛盾了,也一定是你有错。” 纪白无奈地看着他妈,问道:“我真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?” “说什么呢你?还不快去把他叫过来,待会儿就吃年夜饭了,你要人家一个人吃啊?” 纪白叹了口气,掏出手机拨了号,不等那边开口就说:“我妈叫你过来吃年夜饭。” 也不等傅葵回话,他就挂了手机。 纪白妈妈皱着眉头回过头看他:“我说,你和小葵真吵架了?” 纪白没有说话,站起身进了卧室。 没多久傅葵就过来了。他四下看了一眼,没看见纪白,就纪白他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,纪白妈在烧菜,就上前洗了洗手给她搭把手。 纪白妈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,当下就问他:“小葵,你和小白是不是吵架了?” 傅葵就笑了一下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 纪白他爸就数落他妈:“小孩子闹点矛盾不是很正常嘛,就是两个结了婚的也得吵架啊。你别瞎操心了,过两天他们就好了。” 没多久年夜饭就都做好了,纪白他妈就叫了纪白出来吃饭。傅葵看了纪白一下,见他没有看自己,就低了头坐下。 那是他们家吃得最沉闷的一顿年夜饭。 纪白和傅葵两个根本就没说过话,两个老人家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,说笑着想要缓和气氛,纪白又不肯接话茬,就傅葵一个人搭个话,饭桌上气氛真是僵到了极点。 过了年没多久,纪白就回了N市。他并不是忙着要工作,这么做的唯一原因,就是不想再呆在家里,整天和傅葵抬头不见低头见,尤其是两个人还都没有什么话说,气氛实在让人很难忍受。 纪白工作了小半年之后,就搬出了员工宿舍。他原本就有一些存款,之所以当初要住员工宿舍,也是想把钱省下来,留着将来和傅葵一起买房子。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了,他就在N市好一点的地段按揭了房子,那里离公司也近很多。 他回了N市没几天,就接到了傅葵的电话。 “有事吗?” “阿姨说你走得太急了,好多东西都没带,让我给你捎过来。你是来我这里拿,还是我给你送过去?” 好像为了证明他说的没错一样,纪白刚挂了电话,就接到了他妈的电话。他妈在电话里唠叨了一大堆,末了跟他说,她让傅葵捎了很多东西过来,记得要去拿。 纪白没有办法。只好上傅葵那里去。 去的那天是休息日,纪白去的时候傅葵还在睡大头觉。纪白在门外等了一会儿,就看到傅葵开了门,身上草草披了件衣服,头发乱蓬蓬的。傅葵让他进屋里坐一会儿,给他倒了茶,就转身去拿纪白妈让捎的东西了。 纪白坐在沙发上,也没喝水,打算拿了东西就走。傅葵找了一会儿,把一个大塑料袋子拎出来交给他。 纪白伸手接过了,转身就往门外走。傅葵在他身后问道:“不多坐一会儿?” 纪白淡淡道:“不了。” 傅葵没再说话,跟着他走到了门口,看着纪白穿上鞋子。 傅葵忽然问了一句:“纪白哥,你恨我吗?” 纪白回过头,看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你是谁啊,值得我恨吗?” 傅葵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他半晌,点点头,说了一声是啊,就低下了头,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。 纪白转身走了。 纪白的生活非常规律,或者说非常无趣。他每天工作完了回家,吃过饭就听一会儿新闻,然后看看书,到了十点就睡觉。 酒吧那种地方,他只有应酬的时候才去。 今天是因为上司生日,所以大家提议来酒吧里聚一聚。 像这种小酒吧消费不高,气氛还不错,装修什么的都很时尚,所以附近的白领上班族来得比较多。 纪白这个人不擅长应付人,就出了包厢去洗手间。 从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,里面也有个男人走出来,看着像喝多了,满脸通红,取出手帕打湿了擦脸。 纪白自顾自地洗手,这时候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作停了下来,双眼从镜子里看着他。 纪白抬起头,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于琛的眼睛。 于琛冲他笑笑,说:“好巧啊。” 纪白低下头关了水,转身朝外头走。 他身后,于琛哧了一声,仍旧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背影:“怎么,恨我恨到话都不想说了吗?” 纪白微微弯起嘴角,回过头看着于琛:“你是谁?我们认识吗?” 于琛也挑衅似地笑着说:“我是谁?抢你男朋友的人咯。” 纪白略微蹙着眉头,这个于琛他从来就搞不懂,明明这家伙对谁都笑眯眯的,显然是精于世故,圆滑变通的人,为什么总是要和他过不去似的,玩了命的来挑衅他。 纪白转过头,索性不理会他,抬脚往外走。这时于琛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逼上来问:“你跑什么?纪白,你真是没有的窝囊废,男朋友被我抢了,连个屁都不敢放!” 纪白冷冷地抓住他的手一把甩开:“你是什么东西,也配碰我?”他要往外走,却又被于琛抓了个正着。 “纪白,你就是个没用的懦夫!有本事你打我啊?你看,你连揍我一顿都不敢!”于琛简直喝酒喝昏了头,红着眼睛一个劲地挑衅纪白。 纪白被他纠缠不停,索性就捏紧拳头挥了上去。 于琛显然就是想和他打一架,立刻就扑上来,不要命地和纪白对打。对打也就算了,这于琛简直跟疯了似的,一边打架一边撕纪白的衣服,跟女人似的又挠又咬。 纪白很快就被疯子于扑到了地上。 幸好这个时候纪白的同事过来放水,看到纪白正和人打架,赶紧上前拉人。那于琛耍起酒疯来简直就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,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能拽住他。 纪白从地上爬起来,衣服已经不能看了,露出的皮肤上又是抓痕又是咬痕。 纪白那同事勉强抓着于琛,还有闲工夫调侃纪白:“怎么回事啊?打个架跟要强奸你似的。” 纪白恶狠狠地瞪了于琛一眼,转身大步出了洗手间。 那同事冲纪白离开的方向问道:“你别走啊!你走了我怎么办啊?” 于琛甩开他的手,整了整自己的衣服,瞪了他一眼,出了洗手间。 纪白没有和同事上司打招呼就直接出了酒吧。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没办法见人,在路边打车都没有司机敢停下来。 纪白没有办法,又不想继续站着让人围观,只能步行回去。 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,垃圾桶边有个男人站着吐得厉害。看样子也是喝醉了酒。纪白现在对喝醉酒的男人都没好感,当下皱起眉头看了那男人一眼,正要继续走,忽然发现那人是傅葵。 傅葵此时也看到了他,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吃惊,一边直起腰,用纸巾擦嘴,一边快步走过来问他:“纪白?你怎么了?” 纪白退开两步,冷漠地看着他:“没什么。” “纪白,你和人打架了吗?” 纪白哧了一声:“管你什么事?” 他推开傅葵,快步走了。 第二天周六,纪白不用工作,早上起来吃过早饭,就去药店买了些药剂回来,给身上的咬痕抓痕上药。 这个于琛打他的时候,咬痕基本都在前面,但是很多抓痕都在背上。纪白对着镜子照了一下,发现抓痕虽然不深,但是挺长的,而且都红了。 他正艰难地给背后上药的时候,门铃响了起来。纪白披上衬衫,勉强扣了两个扣子,就赶过去看了门。 这门外站的却是傅葵。 纪白想也不想,抬手就要把门关上,那傅葵连忙伸手来拦,结果被门狠狠地夹住了手。 当下他痛得就是一叫。 纪白连忙把门打开,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他的手,有些生气地问:“看到我关门,还把手伸过来,你有没有脑子啊?” 傅葵被他骂,居然还很高兴地笑了一下,说:“我不疼。纪白,你昨晚是怎么了?有没有事?” 纪白有些厌烦地看着他,说:“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 傅葵垮下肩膀,叹了口气:“纪白,我就是有点担心。虽然咱们分手了,但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,这点情谊你都不念吗?” “搞笑,谈恋爱又不是做买卖,还讲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啊?担心又能怎么样?而且,”纪白停了一下,看了看傅葵,说:“我跟你说,我昨晚和你男朋友打了一架,我被他打成那样的,你会替我出头吗?” 纪白见傅葵一脸为难的表情,有些失望,冷冷道:“既然什么都做不了,你还有什么好问的。” 他说着,转身进了房间。 傅葵仍旧站在门口,一脸犹豫不决,似乎是想进去,又不敢,想走,又不甘心。 没多久纪白走出来,把一管药膏扔给傅葵,关上了门。 纪白坐到沙发上,艰难地把背后的伤口上好药。他一直皱着眉头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不一会儿,他又站起来,走到门边,从猫眼向外看,看到傅葵已经不在,他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睛。 不得不承认,他还是没办法放下傅葵,忘记傅葵。 他以前二十年的人生里,一直都只有傅葵一个。 傅葵小时候被人欺负,他保护傅葵。傅葵没有人玩,他和傅葵一起玩。他从小到大,就是在绕着傅葵打转的。 在那个高三的夜晚之前,他觉得自己和傅葵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。那个夜晚之后,他开始期待把傅葵视作恋人的人生。 即使他从来都骄傲得不肯把爱说出口,这也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。 他一个人慢慢地计划着两个人的将来,一个人慢慢地存着买房子的钱。他甚至都想好了,将来的房子要怎么装修。他和傅葵要有个向阳的卧室,早晨的阳光可以照进来,照在他们两个人的床上。 可惜的是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。 第3章 同居 3月10号,傅葵的生日,也是他们分手整整一年的日子。 傅葵打电话给他,请他出来玩。 纪白笑了一声,问:“你以什么身份邀请我?” “青梅竹马好朋友的身份,不行吗?” 纪白淡淡道:“我不认为我们还是朋友。在你对我出手的那天,我们就不可能再做朋友了。” 傅葵沉默了一会儿,轻轻地叹了一口气:“纪白,今天我生日,你真的不来吗?” 傅葵的声音极为消沉,颓废。纪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,想了片刻,问他:“你在哪里?” 纪白想,去就去呗,大不了再和于琛打一架。 但是他去了才发现,那里只有傅葵一个人。傅葵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头,对着瓶子喝酒。 傅葵看他来了,挺高兴地笑起来,请他坐下。 纪白坐在一边,皱起眉头问:“怎么就你一个?” “我过生日,当然就我一个了。” “于琛呢?” “我怎么知道。行了,你不是来给我祝寿的吗,提那些做什么,要不要喝酒?” 纪白开了罐啤酒,抿了一口,问他:“你工作怎么样?还好吧?” 傅葵无所谓地眯起眼睛,看了他一眼:“我辞职了。” “为什么?你那份工作不是挺好么。” “各种各样的原因。”傅葵叹了口气,看着纪白:“你今天干什么总提些丧气话题?” 纪白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抱歉。 傅葵低着头,从口袋里掏出烟,衔起一支,点燃。差不多两个月没见,傅葵瘦了很多,刘海长长了,几乎遮住眼睛。他睫毛原本就长,此时低垂着头,看起来就像一片黑影。 而且傅葵的气质变了很多。两个月前见他,还是带点少年人朝气蓬勃的样子,眼睛很明亮,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身上一种憔悴忧郁的气质,眼睛也变暗淡了。 傅葵吸了口烟,抬起头问纪白:“你呢?工作怎么样?” “还行。”这时候纪白的手机响了,他放下酒,走到一边接了起来。 傅葵手指夹着烟,靠坐着,眯起眼睛看着纪白。 没多久,纪白收了电话,坐回来。 “你男朋友?”傅葵问他。 纪白哧了一声:“你别听见个男声就觉得是我男朋友行吗?是我同事。” “我就是觉得你这条件还没找男朋友挺奇怪的,所以问一下。” 纪白挑起嘴角,笑着看向他:“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没找男朋友?” 傅葵拿酒瓶的手顿了一下,半晌他笑起来,问纪白:“什么时候给我看一下啊。” “你要干什么?以前男友的身份教他怎么踹了我?” 傅葵避开纪白的眼神,低着头吐了口烟:“纪白,你别这样。当时你是真的不了解情况。” “哦?什么情况?” 傅葵张张嘴似要解释,纪白又拦住了他:“算了,不论当时什么情况,反正咱们分都分了,说这些也没意思。” 傅葵看着他,半晌挪开眼睛,低着头默默地抽烟。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酒,纪白笑着向傅葵问道:“你分手了?” 傅葵略带憔悴地笑了一下:“这么明显?” “看样子这次分手对你打击挺大啊。”纪白眯着眼睛笑着看他。 傅葵笑了一下,没说话。 纪白靠过去,捏住傅葵的脸,直视着他问:“那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?” 傅葵愣了一下,略有些尴尬地垂下视线:“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?” 纪白放开他,向后一靠,挑起眉头:“那又怎么样,脚踩两条船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。” 傅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:“纪白,你不是这种人啊。” 纪白没看他,冷冷道:“你管我呢。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行了。” 傅葵低着头,犹豫地问他:“那你男朋友……不会介意吗?” “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。”纪白看了傅葵一眼,作出不耐烦的样子站起来:“不愿意不就算了。” 他说着就要往门口走。 傅葵连忙叫住了他。 纪白挑起嘴角。 傅葵收拾好东西走下楼,纪白站在那里等他。 他看了一眼傅葵的东西,问他:“就这么点?” 傅葵嗯了一声。 纪白接过去,在路边招了车,拉着傅葵一起坐进去。 两个人一路坐到纪白楼下,纪白付了钱,带着傅葵往楼上走。 傅葵问他:“你哪儿来的钱付首付的?” “存的。” “你男朋友呢?为什么没和你一起住?” “我男朋友不就是你么,你现在不是过来了吗。” 傅葵笑了一下,说:“我是说他。” “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啊,要不要我现在叫他出来让你们俩见个面?” 傅葵没再多问。 他跟着纪白进了他家,把东西都归置好。家里装修得比较简单,但是却很有纪白简约,冷硬的风格。他在屋子里四下转了转,牙刷,毛巾,杯子这些都是单个的,压根就不像有另一个人会来住的样子。 纪白在厨房里做午饭。 傅葵走到门口,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。 傅葵笑了一下。以前在家里纪白从来不下厨,没想到出来工作后居然也会自己做饭。而且,他穿围裙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。 纪白转过头看到他,皱着眉头说:“这里油烟大,出去待着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走到客厅。这时候门铃响了,傅葵有些疑惑地开了门,外头站着个年轻男人,个头挺高,穿着西装,人也长得很俊俏。 他看见傅葵,皱起眉头问道:“纪白呢?你是谁?” 傅葵愣在那里。 这时候纪白听见声音,关了火走出来,看了门口站着的两人一眼,解开围裙淡淡地问道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 那年轻人疑惑地问:“他是谁?” 纪白走过去,推开傅葵,走到门外关上门,笑了一下:“他是我朋友,怎么了?有什么问题吗?何部长?” 对于这位部长,他了解不多,平时也没说过什么话,只是听说这部长是上头有人才能年纪轻轻的就做到部长的位置,人却是没什么本事的。上回去酒吧过生日的,就是这位部长。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那年轻人低下头,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交给纪白:“这个翻出来,星期一交给我。” 纪白嗯了一声,收好资料,看向年轻人:“何部长,要我送你吗?” 那年轻人道:“不用。”他看了纪白一眼,转身下了楼。 纪白进了屋子,傅葵正坐在沙发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他见纪白进来,转过头问他:“那个是你男朋友?” 纪白微微地吃惊,继而笑起来,反问道:“你觉得呢?” 他说着,进了书房把资料放好。纪白说什么有男朋友,不过是开玩笑的话,带了点捉弄傅葵的意思,他没有想到,傅葵居然还当真了。 中午两个人吃过午饭,纪白就进了书房做翻译。他看傅葵没事做,就让他用自己的电脑上网查查工作,投些简历。 等纪白从书房出来,都已经是晚上了。纪白做了饭,吃了之后照旧进了书房,到了晚上十点才进了卧室睡觉。 同居第一天,两个人基本上没说什么话。 和纪白住在一起后,傅葵才了解到他的工作有多忙。纪白做的是翻译,但是有时候也要做一些陪同口译的工作。陪同口译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。比如第二天要陪同外商参观药品厂,纪白就得事先查好各种药品单词,做好准备。 这期间傅葵也终于找到了工作,还是做外贸工作,实习期工资不算高,但是福利还是不错的,而且转正了工资自然会加。 这天纪白陪一个外宾旅游团做陪同口译,导游是个年轻小伙子,介绍风景的时候总喜欢用些生僻冷词。 “我们这里绿化做得很好,有各种树,杉树,柳树,杨树,杏树,洋槐树,桃树……” 这种树名如果不是事先做了准备,是很难翻出来的。 纪白皱着眉头想了一下,笑着用英语对外宾说:“我们这里有很多树。” “我们这里空气中的负离子含量很高,高达……” 纪白翻译:“我们这里空气很好。” 吃饭的时候,导游很热情地说:“这道菜是宫保鸡丁,这道菜是鱼香茄子,这是糖醋排骨……” 纪白翻译:“请用餐。” 收工的时候,那小导游笑着和纪白打趣:“哥们,你挺行啊,我说了那么多,你一句话就能解决。” 纪白笑了一下,什么也没说。这时候他手机响了,拿出来一看,是傅葵的电话。 “你晚上不回来吃饭吗?” “我已经吃过了,你做你一个人的就行了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挂了电话。 晚上纪白回去的时候,傅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纪白看了他一眼,问他:“吃过饭了吧。” 傅葵嗯了一声,表示吃过。 纪白就进了浴室洗澡。洗完了澡出来,他进了卧室,拧开床头灯看书。 傅葵走进来,坐在他身边。 纪白看了他一眼,继续低下头看书,一面问道:“工作怎么样?” “还行。”傅葵伸出手摩挲着纪白的侧脸:“你今晚和谁一起吃的饭?” “几个老外,还有一个导游,我给他们做陪同口译的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手伸进被子里摸着纪白。 纪白脸一红,放下书拿出他的手。 傅葵看见纪白腼腆的样子,笑起来,捏着纪白的下巴靠上去亲他。 纪白往一边退开,皱着眉头道:“别这样,我今天没那个心情。” “又没心情?我来你家这么久,你一直都是没心情,那你和谁有心情?” “我是真的没心情,你难道要逼我?” 傅葵冷笑一声,扑上去拉扯纪白的衣服,手也往他身下伸去。 纪白有些生气:“你要干嘛?” 傅葵压在他身上,一面抓着纪白的手一面调侃道:“逼你呗,这都看不出来。” 第4章 破镜重圆 纪白挣扎着推开他,冷冷道:“傅葵,你疯了吗?” 傅葵被他推在一边,不由笑了一下,眼睛盯着他,带了点质问的意思:“纪白,你其实早就不喜欢我了吧?说什么愿意和我重新开始,都是骗我的,你是想报复我对不对?” 纪白哧了一声:“报复你?我是这么卑劣的人?” 傅葵站起来:“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,明天我就走,今晚我睡沙发。” 他说着,转身走进了客厅。 纪白深深叹了一口气,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他索性放好书,关了灯睡觉。 半夜的时候他被小声的呻吟声吵醒。客厅的沙发那里,傅葵一直唉哼个不停。纪白开了床头灯,披上衣服走过去。 傅葵蜷缩在沙发上,用拳头顶着胃部。头发都汗湿了贴在额头上。 纪白知道他有胃病,以前在学校的时候,几乎每顿饭纪白都一定要监视着他吃下才能放心。 此时他见了傅葵这样子,就知道他胃病犯了。纪白皱起眉头,蹲下身子:“你晚上有没有吃饭?” 傅葵摇摇头。 纪白赶紧把他扶起来,给他穿上衣服,道:“你看样子很严重了,我送你去医院。” 晚上居然很难打车,两个人等了很久,不见有计程车过来,纪白索性背着傅葵一路小跑。他急得满身是汗,心里恨自己住的地方离医院太远,跑到半路腿都软了。傅葵趴在他背上,劝纪白说:“慢一点不要紧。” 纪白听他说话声音都小了下来,回头对他说:“你别说话了,忍一下,等下就到了。” 纪白背着傅葵,跌跌撞撞的总算是到了医院,纪白累得脸色发红,额头冒汗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。医生给傅傅葵挂了点滴,嘱咐了一些饮食该注意的问题,就留下他们两个离开了。 傅葵靠在纪白身上,胃已经不怎么痛了,他一只手按在腹部,慢慢地揉。 纪白叹了一口气,问他:“为什么不吃饭?” “吃不下。” “少盯着你一分钟都不行。” 傅葵道:“反正我明天就会走,不用你再操心了。” 纪白靠在椅背上,没有再说话。 过了半个小时,傅葵推了推他:“我想放水。” 纪白帮他提着点滴瓶,跟着他走到男洗手间。 傅葵进了去,关上门放水,纪白就提着点滴瓶站在外面。半晌,傅葵在里面叫道:“纪白,你进来一下行不行?” “什么事?” “打针的地方流血了,穿不了裤子。” 纪白找了个地方把点滴瓶挂上,走进里间。他刚走进去,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,就被傅葵一把推到了墙上。 傅葵笑嘻嘻地凑上来亲咬他,一面又用没打针的手在下面乱摸。 纪白知道中了他的计,气得要推开他。傅葵叫道:“别动!我手上还在打针呢!” 纪白果然不敢再大幅度地抵抗,傅葵又笑起来,一面急色地亲他一面哄道:“乖,就让我摸一下,亲爱的,你好久没被我摸了,不寂寞吗?” 纪白的确很久没有做那事,被他摸了没多久就开始微微地喘气了。他气得要命,拿眼睛直瞪着傅葵。 傅葵这时候脸皮却厚得要死,都被纪白恶狠狠地瞪了,还能一脸爽翻了的表情,一面还调戏纪白:“亲爱的,别拿那种眼神勾引我啊。” 等傅葵终于完事,纪白腿都快软了。 傅葵伸出手抱着他,一面温言细语地哄着他:“纪白,和我在一起吧,我会对你好的,真的。” 纪白哧道:“莫名其妙,说要走的人也是你,说要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你,你怎么自相矛盾啊?” “我是说,你快点和你男朋友分手,正正经经和我在一起,我真的会对你好的。”傅葵一直抱着他,下巴在他颈子上蹭来蹭去,撒娇似的。 纪白皱着眉头:“你还真信我又什么男朋友?” 傅葵啊了一声,茫然地问:“你是骗我的?” “开个玩笑而已,谁知道你会当真?” “那你今晚到底和谁吃的饭?” “不是和你说了吗?” “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和我亲热?难道你X功能障碍了?”傅葵疑惑地打量纪白:“不对啊,刚才明明还好好的。” 纪白推开他,瞪了他一眼,微微红着脸出了洗手间。 傅葵赶紧跟了出去,粘在他身后。 纪白转头看着他:“你又不搬了?” 傅葵理所当然地点头:“我为什么要搬?我才不搬。” “那打好了针就跟我回家去,我明天还得上班呢。” 两个人就这样又和好了。 过了没多久,纪白就带着傅葵搬家了。傅葵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搬家。纪白这房子买了还没多久,怎么就要换了?纪白无所谓地说:“反正就是住腻了呗,我想换不行啊?” 傅葵嗤笑道:“你真是个败家子。” 纪白把买的房子租了出去,和傅葵搬到另外一栋租来的公寓里住。新房子比原来的那个小一点,离纪白工作的地方也比较远。傅葵抱怨了好几次,纪白也没理他。 那房子周围环境倒是不错。 而且离医院很近。 有一次纪白问傅葵,为什么会和于琛分手。傅葵有些玩世不恭地笑着说:“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的,所以和他分了。” 纪白嘲他:“算了吧,你那个颓丧样子,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甩了你。” 傅葵就有些不大高兴地看着他。 纪白却不管他高不高兴,坐在沙发上摆弄果盘里的水果。 傅葵走到他身边坐下,沉默了一下,说:“他出国了,所以和我分了。” 纪白看了他一眼,拿出一个圣女果咬了一口。他看得出来,傅葵对于琛还是有些挂念,但是他不会问傅葵还喜不喜欢于琛这种问题。因为高傲的纪白,不会让自己问出这种问题,他不愿意显得太小气太在乎,就算他的确很在乎。 纪白是个性格高傲的人,但是他却总是在退让。大学的时候,傅葵忙着和人搞好关系,没空和他在一起,他说不介意,后来傅葵和他分手,他也没有多纠缠什么,再然后两人又在一起,他猜傅葵心里还有点想着于琛,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。 傅葵看着纪白的侧脸,咬圣女果时露出的一点点白白的牙,笑着靠上去乱摸纪白:“我既然都和你在一起,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,你想那么多干什么。” 纪白扭着身子躲开,傅葵追上去逗他,两个人很快打闹起来。 纪白也觉得,没有必要再纠结于过去,既然愿意和他重新来过,再去想那么多就太无聊了。纪白性格比较豁达,想通了就不会计较太多。 那之后,两个人着实甜蜜了一阵子。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,对彼此都熟悉得不得了,因此在一起过日子很有一种默契感。纪白知道傅葵喜欢吃鱼,傅葵也知道纪白喜欢格子衬衫。 傅葵喜欢把电脑搬到纪白的书房,挨着纪白坐着,一边上网一边摸纪白的手。有时候纪白不看书,要做翻译,傅葵没有手摸,就摸纪白的腿。纪白和他抗议了几次,傅葵就色兮兮地说:“要是当年我不主动出手,摸你的腿,现在我们俩还能在一起?你应该感谢我,让我多摸几次。” 纪白没办法,就在傅葵上网的时候,切一个橙子,用白瓷碟装了端给他。傅葵有东西吃,果然就不再摸他了。 有一回傅葵正上网,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,一面笑一面拉着纪白让他看。原来是百.度上有个人提问,大意是:昨晚我被我一同学搞了,我该咋办啊?我是男的,我同学也是男的。 傅葵一面拉着纪白笑,一面拍桌子:“这个‘搞’字用得真传神!” 纪白也觉得这个问问题的人挺二的,就坐在一边,微微笑了一下,接着看书。傅葵就摇着他的手,问:“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啊?” 纪白想都没想,说:“被搞了,当然就是搞回去了。” 傅葵果然就这么在百.度上回答了。过了一会儿,傅葵又突发奇想地问:“这个‘搞’字,应该怎么翻译啊?” 纪白唔了一声,抬起眼睛想了一下,说:“应该根据上下文来看。如果是亲的话,就翻成kiss,如果是被压了的话,就翻成fuck。” 傅葵想了一下,摇头:“你完全没有翻出这个字的神韵,你太直白了,没有那种带点暧昧带点情欲的味道,而且fuck太直太粗了,应该略微婉转一点。” 傅葵想了一下,也不知道该怎么翻了,对纪白叹气道:“谁说诗歌是不可译的?‘搞’字明明才是不可译的嘛!” 纪白看了看他,嘴角略微带笑,有些宠溺的意思,他又低下头,继续看书,阳光透过窗子,照在他白皙的脸上,让他黑色的眼睛显得更黑,眉眼更为清丽,隽秀。 傅葵心跳不由得就快了些,额头开始出汗,浑身发热。 他一把拿掉纪白手中的书,对纪白说:“‘现在我好想搞你’,该怎么翻?你要是翻不出来,我就真搞了哦。” 纪白笑微微的,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,然后做出放弃投降的表情,一边笑微微的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衣扣子。 第5章 死亡 入秋之后,纪白忽然听业内的人说,于琛回来了。得到这个消息纯属偶然,于琛他爸开的是外贸公司,那边有个客户找纪白做翻译,闲聊的时候就顺带聊到了于琛。 纪白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。 回家之后,傅葵还没有回来,他就先做好了饭,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傅葵开门的声音。纪白就随口问了句:“怎么这么晚?” 傅葵就哦了一声,说:“最近公司有点忙。” 纪白看了他一眼,说:“快点洗洗手吃饭吧。” 两个人吃晚饭,傅葵洗了碗出来,就见纪白拿着一份旅游资料问他:“十一要不要去旅游?我记得你以前说很想去丽江的。” 傅葵想了想,说:“丽江太远了,改个近一点的地方吧。而且十一人太多了,要不就下个星期去?” 纪白想了想,说:“那行,到时候我把时间排出来。你想去哪?” “我记得N市市郊有座山,我们去爬山吧?晚上在山上住一夜。” 纪白点头:“也行,那就这么定了,我来安排时间。”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果然就去爬山了。傅葵借了车,让纪白开着,又装了点东西,就向目的地出发了。他们开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,才到的山脚。傅葵在半山腰订了房子,晚上可以住在那里。 事实证明这两个都是四体不勤的家伙,才爬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大声喘气,傅葵一个劲地喊累,又说山路好难走,他脚很痛什么的。纪白提着东西,喘着气,停下来回头看他,笑着说:“我拉着你走吧。” 傅葵就把手伸给纪白,问道:“你不是也很累,怎么有力气拉我?” 纪白道:“我只是牵着你的手,没有用力气拉你。只是牵着手,会让你有一种被拉着走的错觉,心理上就会觉得轻松。” 傅葵看着纪白的样子就笑起来,说:“我发现你做什么事都很认真,爬山也好,工作也好,谈恋爱也好,都是认真得不得了的样子。” 纪白回头笑了一下:“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认真。” 傅葵没有再说话,眼睛没有和纪白对视,只是看着周围的风景。 纪白看看他,神色有些酸楚地转开眼睛。 两个人半路上吃了点东西,就继续爬,总算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订好的屋子。 那屋子因为时常有人来打理,所以并不简陋,水缸里有水,就是没有米没有电。纪白把东西放在屋子里,让傅葵整理打扫一下,一个人出了屋子。 傅葵整理完,走出门,就看到纪白站在门外看风景。 那时候的风景的确很美,满山青翠简直可以如画。夕阳绚烂得就像着了火,彩霞铺满了天际。暮色映染着满山的青青郁郁,简直像千山万壑都落满了霞光。 傅葵站在纪白身后没有说话。认真地看着晚霞的纪白,这个时候也非常的美。尤其是他的眼睛,格外的明亮。 傅葵就想起小时候,纪白的样子。小时候的纪白白白的,又一团孩子气,简直像个面团。纪白从小水色就很好看,嘴唇红红的,眼睛又黑又清澈,现在虽然五官长开了,但是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,非常清明。 晚上两个人吃过饭,粘在一起亲热了一下,就躺下睡了。半夜的时候,纪白感觉到身旁的人爬了起来,穿上鞋子出了门。他于是也坐起来,跟了出去。 傅葵站在门口抽烟。他的烟头在夜里闪着红光。 纪白开口问他:“怎么了,睡不着吗?” 傅葵回头看了他一眼,干笑道:“嗯,有点择床。你呢?怎么也不睡?” 纪白走到他身边,道:“不放心你,跟过来看看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沉默了半晌,他开口道:“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和于琛分手的事,说实在的,那时候他要出国,我本来是打算跟着他一起去的,但是他说他不喜欢我了,叫我别跟着他了,我……真的挺难受的。” 纪白冷漠地问道:“你这是打算跟你的现任男友剖白你有多喜欢前任男友?” 傅葵尴尬地笑了一下,说:“不是……我只是想跟你说,前段时间于琛他回来了,他跟我说,他发现他还是喜欢我的,让我跟他一起走……” “别跟他走。” “纪白……” 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感情,难道真的比不上一个于琛?” “我已经买好票了,明天下午的机票。” “所以你这只是知会我一声?”纪白冷笑起来:“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不辞而别?” “对不起……你打我好了。” 纪白发怒道:“你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吗?” 他说着,果然动手狠狠推了傅葵一下。傅葵没有躲闪,一个踉跄倒退几步。他身后就是山坡,差一点就会摔下去。纪白还没想清楚,就条件反射般连忙伸手拉住傅葵。 纪白松开手,带着点请求的口吻对傅葵说:“于琛他只是在骗你而已,你别和他在一起,好不好?” 傅葵没做声。 纪白从他的沉默里明白了他的意思,转身就进了屋子。 傅葵没脸进去。他在外面站了一夜,快天亮的时候他进了屋子,对坐在床上的纪白说:“我先走了。” 纪白脸色苍白,显然也一夜没睡。他看了傅葵一眼,跟他要了根烟,哆嗦着手点燃。吸了一口烟,他好像镇定了点,至少手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。他没有看傅葵,淡淡道:“车是你借来的,你开走吧,待会儿我走下去就行了。” 傅葵从手指上取下戒指,递给纪白。 那还是两个人和好之后,纪白给他重新戴上的。 纪白没看戒指一眼,淡漠地道:“你拿走吧,不喜欢就扔了,我要回来也没有用。我不会再送任何人戒指了。” 傅葵转身出了门,走下山,然后开着车回了家。他收拾好东西,于琛过来接了他去机场。 于琛问他:“你和纪白分了?他什么都没说?” 傅葵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 于琛哦了一声。两个人没说什么话,到了机场,离飞机起飞还有一阵子,两个人就坐在候机室,无聊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。 傅葵叹了口气,说:“我去买杯咖啡,你要不要?” 于琛说:“不用了。” 傅葵没说什么,站起来去买咖啡。 这时候,傅葵的手机响了。于琛看了走远的傅葵一眼,拿过手机看了看,那是纪白的来电。 于琛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。他按下接听键,喂了一声。 那边大概是听出了他的声音,没有说话。 于琛就笑了,问道:“纪白,你怎么了?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?”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。 于琛也不在乎,他带着胜利般的微笑,和蔑视的口吻,自顾自地道:“你不是一直拽得不得了的样子吗?还不是被我抢了男朋友,还抢了两次。” 于琛想起第一次见到纪白的时候。那时候他刚转到英语系,第一天上课的时候,赶到教室里,空位子虽然很多,但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男孩子身边。因为他觉得,那个男孩子的侧脸,非常的好看。 但是对方却没有看他一眼,只是淡淡地说:“不好意思,这里有人。” 他看到那男生买好了放在一边的早点,猜测那是他给女朋友留的位子,就什么也没有说,坐到了后排。快要上课的时候总算有人过来,在那个位子坐下,却是个男孩子,和他一个寝室。 那时候他觉得真奇怪。 后来他试着跟那个叫纪白的男生搭话,但是对方却没有理会他。或者说,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。 那是他觉得最屈辱的时候。 现在于琛在电话里说起这段往事,却带着一种优越的口吻,末了,他又道:“纪白,你不是总是连个眼尾都不屑扫我一下吗,可是你看,你输给我两次。” 纪白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,他静静地听完,然后静静地挂了电话。 三天后,警察在N市郊外的山脚下发现了纪白的尸体。法医鉴定后确定,他是情绪不稳定,不慎从山上摔下去的。摔下去后并没有立刻死亡,这从他拨了一个电话就可以看出来。 他拨的是一个叫傅葵的人的电话。大概是求救电话。法医疑惑的是,这个叫傅葵的人为什么没有来。他们查过航班,发现那个叫傅葵的人和一个叫于琛的在那天下午飞往了美国。 虽然傅葵没有来,但是他的情况构不成犯罪。这件事,当然就只能做意外处理。 第6章 死讯 他们又吵架了。 傅葵简直不想再和于琛说话,他摔上门就出去了。 起因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。两个人在网上买了东西,快递送过来让人去取的时候,两个人都不愿意去,结果就吵起来了。 吵到最后,都开始动拳头,也说不清谁先动手的,反正吵到那个地步,是个男人就忍不住想打架。 傅葵摸了摸嘴角的伤,疼得厉害。 他们最近吵架也吵得很厉害,而离离开纪白来到美国只有区区两个月的时间。 傅葵叹了一口气,坐在街边的长椅上。 吵架这种事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,吵着吵着就会脱离事情的起因,开始向着人身攻击发展。他们两个都是有素质的人,当然不至于问候对方的母亲,但是有素质的人说出的话也未必好听,有时候说不定更恶毒。 傅葵想起于琛刚才冷笑着说出的话。 于琛说,傅葵会重新和他在一起,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喜欢和爱,不过是因为傅葵上一回是被于琛甩了的,觉得得不到的才是好的,所以才会和他复合。傅葵压根就不爱他。傅葵这种人,看着无害,其实偏激,看上的东西就非要得到。 傅葵大骂:“你说我偏激我就偏激?!你以为你是谁!” 于琛冷笑着说:“我最了解你这种人,从小没有妈妈,父亲对你又不好,生活不稳定,所以能抓住的就一定会抓住。你对纪白不就是这样?” 傅葵讨厌于琛用那种什么都懂的口吻谈论自己的家庭,这时候又听见他提起纪白的名字,顿时就像被刺了一样,火腾地就冒了起来。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。 傅葵想起于琛说的那些话,把头埋进双手里,双肘撑在膝盖上。 那是一个非常沮丧,无力的姿势。 如果我是只是因为上回被你甩了才重新和你在一起,那我为什么要离开纪白呢?傅葵颓丧又难过的想。 于琛的话完全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。他一直觉得他还爱着于琛。可是,如果他并不是因为爱才和于琛在一起的话,离开纪白就是大错特错了。这是他不敢想的。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了。纪白那么高傲的人,不可能要他两次的。 他是绝不可能再回纪白身边了。 他又想起于琛说的,自己之所以总是会和纪白分手,只不过因为纪白对自己太好了,自己就是这么贱,太容易得到所以不珍惜。 混蛋!傅葵咒骂一声,脸埋进双手间,还是挡不住不断流下的眼泪。 那之后没多久,两个人又吵了几次,最后还是分手了。于琛故意为了气他一般,居然还开了香槟,说要和他一起庆祝恋情玩完。 傅葵倒也没被他气到,心情很平静,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。 于琛端着酒,靠在吧台边,笑眯眯地问:“你打算回中国吗?” “暂时还不打算回去。” 于琛哦了一声,假笑一下:“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地要回到纪白身边呢。” 傅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:“都已经分手了,你非得这么说话吗?” “好笑,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?不过你不用想了,你甩了纪白两次,他还会和你在一起才真是有鬼了。” 结果那一次,两个人又打了起来。 傅葵的确没有回国,他在国内的父母都死了,连个家都没有,回去也没意思。他从于琛那里搬了出来,另外找了个地方住。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日子真的非常寂寞,傅葵工作完了回家,家里也是冷冰冰的,一点烟火味都没有。 纪白生日的时候,他打了个电话过去,可是还没有接通就挂掉了。傅葵深深地,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躺倒在床上,打开手机中的照片,一张张往下翻着看。 手机里是纪白各种各样的照片,很多都是傅葵偷拍的。有纪白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的模样,有纪白在厨房里围着围裙做饭的模样,也有他情事过后,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喘气的模样。照片里的纪白察觉到傅葵在拍他,有些愠怒地伸手来挡镜头。 傅葵盯着照片里那个赤身露体的纪白,喃喃道:“我真是变态啊……居然拍他的裸照……”傅葵的脸上血气上涌,红了起来,他咬了咬嘴唇,把手伸进裤子里,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自.渎。 他想起初一第一次遗精,也是躺在纪白的床上。早上醒过来的时候,纪白皱着眉头问他:“你昨晚怎么尿床了?” 傅葵窘迫地红起脸,也不是很明白地看着床单上的地图,有些不知所措。 纪白还在说:“你昨晚一定是喝太多水了。快起来呀,我把床单洗掉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仍旧不好意思看纪白,从床上跳下来低着头让纪白收床单。 后来傅葵上了生理卫生课之后,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躺在纪白的床上的时候,就特别容易动情。 有一回傅葵在纪白的床上睡午觉,醒过来后,呆呆地看着书桌前纪白认真看书的背影,短短的头发,白皙的脖子,还有纤瘦的少年人的背,不由得就浑身发热。 傅葵把手伸进被子里。过了一会儿,他取过抽纸擦了擦手,哀叹了一声:“我是不是变态啊……” 纪白听见他说话,转过头来,说:“你醒了?怎么了?”他的眼光转到傅葵扔进垃圾篓的抽纸上,皱起眉头走过来,抬起赤裸的脚隔着被子踩在傅葵的肚子上,不高兴地说:“你怎么老在我这里做这种事啊?” “所以我才说自己是变态啊……”傅葵叹了一口气,伸出手握住纪白纤细的脚踝摩挲着。 “喂,别摸了,好痒。”纪白说着,就要抽开脚,但是被傅葵使劲拉了一下,身体失去平衡摔在了傅葵身上。 傅葵伸出手,抱住他,问道:“喂,你一个星期撸几次啊?” 纪白被他抱着,没有动,只是挑起眉毛问他:“为什么问这个?” “想看看我到底正不正常啊,你快说啦。” “四次。你呢?” “我好像不太正常,在家里住的话最多一次,在你这里就会好多次。” 纪白哦了一声,坏坏地笑起来,说:“那你要当心哦,太频繁很容易精尽人亡的。” 傅葵喘了口气,把手机扔到一边,扯过卫生纸巾擦了擦手。他转过身子,把脸埋进枕头里,哽咽起来。 回国之前,他发了个短信给纪白,告诉他自己会回去。因为不敢看回复,所以立刻把手机关掉了。但是回了国之后打开手机,却仍旧没有短信进来的消息。 离开纪白已经两年了,傅葵不清楚他有没有找别的人,也许纪白早就不记得他了。想到这里,傅葵就沮丧地垮下肩膀,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 他又没办法去打他的电话,或者去他家里等他。他很怕被骂不要脸。所以这种时候,能够和他偶然相遇是最好的了,自己一定会惊喜地上去和他打招呼,就算他什么话也不说,一脸冷漠高傲地看着自己,也一定要请他喝一杯,聊聊近况…… 可惜的是这个城市太大了,不论怎么走,都遇不到他。 傅葵于是在纪白家附近走动,可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。不论是上下班的高峰期,还是其他什么时候。他紧紧盯着那栋楼,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纪白从里面走出来。 傅葵看着自己的手机。他打开盖子,又慢慢滑上,反复做了好几次,才下定决心一般拨出了一个号码。 等了片刻,却传来了对方的电话已停机。 傅葵没有办法,只能去纪白住的地方找他。可是敲开门后,那里站的却是不认识的人。 傅葵愣了一下,问道:“请问,纪白在这里吗?” “什么纪白?没有这个人。” “这房子不是纪白的吗?” “不是,是我两年前买的。” 傅葵不死心,觉得很有可能是纪白不想见他。他朝门内张望,却发现屋内的装修设计都完全变了,根本就不是纪白的风格。屋主看见他的样子,大概怀疑是坏人,咚地一声关上门。 傅葵一个人愣怔地站在门外。 电话停机,房屋换人,纪白到底是怎么了?难道他已经没有在这里工作了吗? 带着这样的疑问,傅葵接到了一个大学同学会的邀请。 其实所谓的同学会,不过是一些人在一起互相炫耀而已。傅葵原本不想去,但是想到纪白有可能会去,他就没办法按捺自己了。 同学会果然和他想的一样。傅葵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,不时有人上来和他聊天,可是这时候的傅葵实在没有心情敷衍。他一直关注着门口进来的人,有人推门他就会立刻抬头去看,可惜走进来的没有一个是纪白。 傅葵觉得自己挺好笑的。纪白那种性格的人,怎么可能来参加什么同学会。 纪白一直没来,但是于琛来了。 分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联系过,所以这次见到于琛,傅葵着实有些意外。 于琛看到他,似乎也挺意外的,冲他笑了一下,走过来坐下,问道:“你回国了?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“也没多久,就半个月前。你呢?” “一年前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继续注意着门口。 于琛就看着他笑了一下,问道:“你在等谁?” 傅葵遮掩道:“没等谁啊。” 于琛仍旧是笑眯眯的:“你在等纪白吧?怎么,还没有和他和好吗?” 傅葵没说话,他想说,我有没有和纪白和好关你什么事,但是想一想,又觉得没必要这样,反正和这个人分都分了,再拉仇恨值又是何必。 于琛倒不介意傅葵理不理他,仍旧自顾自道:“我也好久没听到纪白了,他好像辞职了。你和他家不是常来往?为什么不去他家看看?” “他爸妈对他的事不太了解,我估计他们也不太清楚纪白现在在哪儿工作。” “哦,那你找到他之后,打算怎么和他和好?” 傅葵看了于琛一眼,皮笑肉不笑道:“你有什么好建议吗?” 于琛知道这傅葵开始不待见自己了,很是快意地笑起来,转身去找别的同学聊天了。 傅葵想到他刚才说的话,他本来就为这个事烦恼得要命,回国之后一直一门心思找纪白,让自己没空想这些,现在被于琛这么一提,傅葵真有些恨于琛哪壶不开提哪壶。 他叹了口气,走到包厢外的走廊上抽烟。 正点火的时候,有个男人喝得有点醉,走路不太稳,过来的时候撞了他一下。傅葵差点烧到手,抬起头瞪着那个醉鬼。 那人连忙道歉: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没看清楚有人……” 傅葵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,忽然惊叫起来:“是你!” 这喝醉的男人不是别人,正是纪白以前公司的何部长。 那何部长还有点愣怔,问道:“你认识我吗?” 傅葵一把抓住他,开口道:“我们在纪白家门口见过的。你知不知道纪白他现在在哪儿?他为什么会辞职?” 何部长看了傅葵一会儿,终于想起了他,继而皱起眉疑惑地问道:“你说纪白?你和纪白不是朋友吗?他的事你怎么不知道?” “我两年前出国了……纪白他出什么事了!” “纪白他死了,两年前死的。” 傅葵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。他看了何部长很久,忽然开口道:“能不能请你别开这种玩笑?我是在很认真的问你纪白的事。” 何部长有些不高兴:“我干嘛和你开玩笑?我又没病。纪白他的确是两年前死的,我又没骗你。” 傅葵冷笑一声:“行啊,那你告诉我,纪白他怎么死的?” 何部长道:“这我怎么知道,我又没打听过。” 傅葵不想再理他,转身要进包厢。那何部长却是个认真的傻帽,当下就拉住了傅葵的胳膊,说:“你别走,我有个同事知道纪白怎么死的,我去问他……我可没骗你,哎,你别走啊!” 傅葵没理他,甩开他的手进了包厢。 包厢里都是酒味,灯光又打得暗,窗子都关了,空气有点稀薄。傅葵坐了没多久,就有点头痛想吐,差点要摔倒。身旁一个同学扶了他一下,问道:“你怎么了?生病了吗?脸色很难看。”傅葵仓皇地摇了摇头,也不想再多待了,和负责人说了一下,就先回去。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,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。 第7章 杀人 傅葵回过头,看到是那何部长,身边还跟了个年轻男人,一脸无奈的样子。何部长倒是很认真,说:“人我给你找来了,他知道纪白怎么死的,我可没有骗你!” 傅葵什么都不想听,他直想立刻走。 他一边甩开何部长紧紧拉着他的手,一边想心里想,今天真倒霉,怎么碰上这么个神经病!纪白死了?你才死了呢!我才不相信纪白死了……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甩开何部长的手,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。 他转身快步地走向马路,那慌张的样子简直像落荒而逃。 何部长却仍旧不放过他。他又一次抓住了傅葵的肩膀,然后对身边的年轻男人说:“小林,你告诉他纪白怎么死的?当初纪白出了事,不是你去他家办理公司的手续的吗?” 那年轻男人就对傅葵说:“我们部长没骗你,纪白真的死了,两年前,他从山上摔了下来,摔死了。” 傅葵忍无可忍地回过头,浑身发抖,红着眼睛大骂:“滚!谁敢说纪白死了就给我滚!纪白死了?你才死了呢!” 他骂完,掉头就跑上了街,也不管有没有车,就那么逃避洪水猛兽似的跑了过去。 傅葵坐在房间里抽烟。 窗帘拉着,屋子里的光线很暗。 傅葵身上还穿着那天参加同学聚会的衣服,赤着脚,坐在床上。床上乱糟糟的,他也不在意,就那么一脸麻木地一口一口抽着烟。香烟积了很长一截烟灰,掉了下来,落在他赤裸的脚背上,他也没有感觉到似的看都没看。 香烟最终被他抽得就剩个烟头,他见吸不出什么来了,索就用拇指和食指狠狠捻了一下,然后把烟头扔在一边。 他躺在床上,眼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,很久之后,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,打定了主意,掏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。 那边很快传来了纪白妈妈的声音。 傅葵咳了一声,哑着嗓子说:“阿姨,是我,小葵。” “傅葵?是你?”纪白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古怪。 傅葵没有主意到这些,他深吸了一口气,继续问道:“阿姨,我前段时间回国了,联系不上纪白了,你知道他在哪儿吗?” “纪白在哪儿?”那边冷笑着重复了一边。 “嗯,阿姨,你知道吗?” “傅葵,你怎么有脸问纪白的事?纪白死了!因为你这个白眼狼见死不救,他死了!” 傅葵瞪大了眼睛,一时间发不出声音。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:“傅葵,纪白从小就和你一起玩到大的,他就是和你有了什么矛盾,你也用不着这样吧?那天纪白从山上摔下来,给你打了电话求救,你居然理都不理!我的小白啊!他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啊!他才23岁啊……” 那边已经有了哭腔,接着是纪白爸爸的声音:“行了行了,人都走了两年了,你哭什么啊……别哭了,别让孩子走得不安心。” 傅葵完全傻了。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纪白他……怎么可能会出事?他,他没有给我打电话啊……” 他眼泪滴了下来,哽咽着说:“他给我打电话,我怎么会不救他……” “派出所都有电话记录档案的,难道是我冤枉你吗?” 傅葵说不下去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挂了电话,扔在床上,手捂住心口的位置,蜷缩了起来。 傅葵慢慢地走在山间小路上,手里捧着一束花。他脸色灰暗,略微弓着背,走了很久才走到墓园。一块墓碑前站着两名上了年纪的人,正是纪白的爸爸和妈妈。 傅葵低着头走过去。纪白的妈妈把一份资料交给他:“这是纪白当时和你通话的记录,你自己看。” 傅葵接了过来。 纪家二老没有再和他说什么,绕过他直接离开了。 傅葵把资料折起来,放进上衣口袋里。他走向墓碑,动作很慢,仿佛不愿意看到,不愿意承认一样。 那一段短短的路,好像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。等到走到墓碑前时,他已经是脸色苍白,人也哆哆嗦嗦的。不敢看墓碑上的照片。 片刻后,他已经是没办法承受了,跪跌在地上,一手死力按住心口,悔恨的感情冲上来,海啸一般简直要将他淹没了。 这种感情完完全全将他淹没!逼得他没有办法呼吸! 傅葵跪在地上,一只手五指扣进土里,崩溃一般哽咽起来。 傅葵靠着墓碑做了很久,天色变暗之后,他索性躺下来,躺在墓碑前,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。 这时候的他两眼很红,但是已经没有眼泪。他整个人表情都变得呆滞,他的眼泪,思想,乃至灵魂都掏空了。 他看着纪白的照片,忽然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,对着照片轻轻地说:“晚安。” 快到黎明的时候他开始胃痛。 就算精神上已经接近崩溃,但是他的身体仍我行我素地传达着不满。 傅葵痛得醒了过来,按着胃部发抖。 他伸出手,用力握住墓碑,可怜兮兮地开口:“纪白,我好痛啊……快点起来,带我去医院吧……”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,打湿了泥土。 傅葵痛得受不了,蜷着身子翻来覆去,身上脸上粘满了灰尘和泥,非常的狼狈。但是他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些了,现在就算让他在烂泥里打滚他大概也不会反对。 一份文件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掉了出来。 傅葵翻了几次,看见这份文件,哆嗦着手捡了起来翻开,就着天光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间。 13:47。 傅葵忽然想起来,这个时候,差不多是他去买咖啡的时间。 他的手机……就放在座位上。 旁边坐着于琛。 他想到什么,一瞬间停止了挣扎和翻滚。他哆哆嗦嗦地摸索出手机,拨下一个电话。 于琛的声音在黎明时间听起来有些惺忪,显然他刚才还在睡觉。 “傅葵?什么事?” “两年前,我和你一起坐飞机离开的那天下午,我去买咖啡的时候,你是不是接了我的电话?” 那边似乎想了一下,然后说:“是啊,我接了你的电话,那时候你不在。” “那个电话,是纪白的吧?” “是啊……” “他和你说了什么?” “他什么也没说。一直是我在说,然后他就挂了电话。” “你现在在哪?我去找你。我有事和你说。” “怎么了?我现在在家。” 傅葵挂了电话。 他现在无比的冷静。 好像找到了一个目标,他忽然有了力气。 他站了起来,看着墓碑上纪白的照片,靠上去亲了一下,微笑着说:“亲爱的,我马上就来陪你。你等我一下。” 三个小时后,他赶到了于琛住的地方。 于琛还穿着睡袍,手里端了杯咖啡给他开了门。 “一大清早的,你有什么事吗?” “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。”傅葵一身泥土,非常狼狈,他的脸色苍白,没有一点血色,神情也非常的恐怖。 于琛察觉到了异样,不禁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” “纪白他死了,你知道吗?” 于琛一瞬间如遭雷劈,愣在那里。 “我们走的那天,纪白他从山上摔了下来。然后,他打了个电话给我,我没有接到,让你接了……”傅葵双眼紧紧盯着于琛:“他真的没有在电话里向你求救吗?” “不……没有,他什么都没有说……他,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……”于琛简直傻掉了一般,喃喃地说着:“要是他向我求救,我一定会去救他的啊!” “你这个混蛋!你为什么要接我的电话?如果不是你,纪白说不定不会死!”傅葵突然哭了起来,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,刺了过去! 这一下简直突如其来,让于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。他只感觉到肋下一痛,整个人摔倒在地上。傅葵扔掉了刀子,疯了一般转身跑了。 于琛看着流了一地的血,哆嗦着拿出了电话。 已经开始下雨了。 傅葵在街上拦了辆车,对司机说:“去梅山。” “下雨还去爬山?很危险的。”司机一边说着,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位衣着狼狈的乘客。 傅葵感觉到了他的视线,神经质地抬起头瞪着他:“你去就好了,又不会不给钱。” 司机也不想多惹麻烦,便发动了车子,朝郊外的山上开去。 等到了山脚,司机收了钱就赶紧开走了。傅葵淋着雨,一个人默默地往山上爬。他的胃已经痛得快痉挛了,他却好像不在意了似的,嘴角挂着神经兮兮的微笑,一边爬一边喃喃道:“纪白,你要等我哦……” 爬了半天,他总算到了那天订的小木屋外。他四下看了一眼,喃喃道:“纪白,你在哪儿啊?” 傅葵身上湿透,在小木屋外四下转悠,这时他脚底一滑,身子一歪,从山坡上滚了下去! 第8章 重生 食堂里,纪白排着队在打饭。 他现在叫寂白而非纪白。 他不仅换了名字,连壳子也换了。 那天他不慎从山坡上滚了下去,昏过去后,再醒过来,他就成了一个叫寂白的人。 寂白,大一学生,18岁,家贫。 更悲催的是他念的是化学系。 他原本想转英语系,但是后来从寂白的日记本里知道的一些事改变了他的这个想法。 原来的寂白是一个胆小内向的男生,长得还算好看。大一军训的时候,他认识了英语系一个叫杜斐的男生。杜斐是个外向,健谈的人,和寂白认识了以后很快就熟络起来,慢慢的,两个人之间就有点暧昧了。 结果两个人的事很快就被捅了出去,不仅学校给予了相关处分,就连同学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。杜斐于是跟寂白说,以后两个人别再来往了,免得再让人说闲话。这么一来,两个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那种暧昧也渐渐地淡了。 寂白原本就内向胆小,现在更是一个朋友也没有,上课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坐,室友也想怕被病菌感染一般离得他远远的。原本寝室友聊天聊得很热络,只要寂白一进来,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,气氛也变得古怪而沉默。 在这种情况下,寂白的压力可想而知的大。更何况他又是贫困学生,家里就只有一个母亲,被学校处分的事,他一直都不敢对家里说。 寂白的日记本,最后一篇日记是封遗书。 那天纪白从他的身体里醒过来后,在桌上发现了一瓶空了的安眠药。 也就是说,有很大的可能,是寂白已经死了,纪白才能“借尸还魂”。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,纪白打消了转到英语系的想法。 那天他醒过来之后,曾在学校里见过杜斐几次,杜斐当然也看到了他,只是立刻扭过头,一幅深怕纪白缠上去的样子。 虽然不是寂白,但是纪白还是很生气。 那之后他参加了一个英语演讲比赛。 这种英语演讲比赛一般都是英语系的学生多,以前还真的很少见过化学系的学生参加。所以纪白报了名之后,大家就都笑了,等着看纪白的笑话。 以前的那个纪白人又胆小又自卑,说起英语来不仅声音特别小,发音还不标准,只要上英语课他被提问,大家基本上就是等着笑了。这个寂白也的确不负众望,先是脸红一阵,然后结结巴巴,磕磕跘跘,好不容易小声哼哼出来,发音还难听的要死。 所以这次纪白报了演讲比赛之后,一向不和他说话的室友们都嘲笑似的和他开了口:“寂白,这次英语演讲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啊?” 这要是以前那个寂白,肯定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,没准还要很感动地觉得室友们对他很关心。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纪白。纪白当下就冷冷笑了一声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到时候你们来看不就知道了。” 说实在的,以前寝室里这几个可从来没见过寂白这个态度,当下就被刺激到了。到了比赛的那一天,三个人还真的去了。 结果纪白的表现,别说让他们大跌眼镜了,那是就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。 纪白那次参加的只是初赛,基本上是全院都没有想到他真的能过初赛,进入复赛。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起他,主要还是化学系的都是理科生,英语一般都不好,以前就算有化学系的男生参加英语演讲赛,也从没进过复赛。更何况在他们学校,这种比赛非常严格。 所以纪白参加决赛的时候,很多人都去看了。 不过大多数人,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的。 但是纪白是谁啊?读了四年英语,过了专四专八,平时的工作就是做翻译,口译,会栽在一个区区的英语演讲赛上吗? 纪白演讲完后,评委老师们给的分数都很高。不过演讲只是一部分,这个演讲赛还有很有意思的一个环节,就是互评。 这个互评其实挺能让选手们琢磨的,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在评对手的时候是该捧对方好呢还是踩对方好。捧对方吧,自己不甘心,踩对方吧,显得自己心胸狭窄。 不过纪白的分数太高了,如果这个时候不踩一踩,说不定他就真的拿冠军了,所以这个时候,有希望得第一的人自然就等不及了。 这个人就是杜斐。 杜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这位寂同学,我得承认你的美式发音很标准,但是……”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,纪白就冷冰冰地,带着嘲弄的语气开了口:“我的口音不是美式,是英式。作为一个英语专业的学生,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连这个都听不出来。我想问一下,你知道美式口音和英式口音的区别吗?” 杜斐当即就哑然了。 他还真不清楚。他那时候刚进大学又没多久,对这方面也没有着重研究过,这时候当然说不上话来了。 纪白见他一脸吃瘪的样子,就笑了一下,说:“美式口音语调较为平缓,句子尾音下降,英式口音音调起伏大,句子尾音喜欢上扬。还有,美式口音‘R’音卷舌,而英式口音并不会卷舌。知道为什么吗?” 杜斐显然也是回答不上的。纪白就继续开了口:“因为一开始,英国人在发‘R’音的确是会卷舌的,后来一部分英国人乘坐五月花号到了美国,把这种发‘R’音卷舌的习惯也带了过去,然而,英国人在不断的交流使用语言中,渐渐地就舍弃了‘R’音卷舌,也就是说他们不卷舌了,但是到达了美国的那些英国人以及他们的后裔并不知道,所以仍旧继续沿用着卷舌‘R’音。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美式口音卷舌很多但英式口音却不。” 纪白说完之后,看着杜斐就微微笑了。 全场没有人说话,杜斐也没话可说,这时候有个老师鼓起掌。在座的听众就跟着鼓起掌来。 掌声落下去之后,杜斐仍旧不死心,有些气恼地开口说:“我承认你这方面懂的比我多,但是在仔细的听完了你的演讲之后,我发现你有一些语法错误,比如说‘battle down the hatches’,我觉得这是错的。Battle是个名词,怎么能接down呢?” 纪白笑着开口:“不,错的是你。Battle down the hatches:未雨绸缪,在暴风雨前做好准备。不信的话,你可以问老师是不是这样。赵老师,我说的是对的吗?” 赵老师就是刚才那个带头鼓掌的老师,此时她笑着点了点头。 纪白又继续说了下去:“杜斐同学,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吧。” 他四下看了看,指着一边场地上,清洁人员放在那里的写着“小心地滑”的标语牌,开口问道:“你能把小心地滑这四个字翻译出来吗?” 杜斐其实完全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,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互相提问的环节,而是一个互评环节。可惜的是他是个一戳就炸毛的性格,当下就想了一下,然后说:“carefully slide。” 纪白又笑了。互评过程中他笑了很多次,以至于现在杜斐看见他笑就哆嗦。纪白开口道:“你这是在叫大家小心的滑吗?” 老师和英语好一些的学生也听出来了,地滑的滑原本是个形容词,却被杜斐翻成了动词。有些人就忍不住笑了。 杜斐气呼呼地问:“那你说该怎么翻?” 纪白淡淡道:“watch your steps。” 又有人带头鼓掌了。然后就是掌声一片。 不过最后纪白还是没得第一,据内幕消息说,是英语系觉得这种英语演讲比赛如果让化学系的学生得第一,未免太丢脸,所以就把纪白的分数给压了压,理由是纪白在互评环节太过咄咄逼人。最后得第一的是一个英语系的学生,纪白第二。 最后演讲比赛结束,纪白跟着大家一起离场。这时候杜斐赶了过来,叫道:“寂白,你等下,我有话和你说!” 纪白回头看了他一眼,笑了一下,转头问旁边一个学生:“他是谁?我认识他吗?”旁边那学生挺配合的说:“应该不认识吧。” 周围听见的人就都笑了。 杜斐气得要吐血。 那之后,纪白这句话就传出去了。但凡有人提到杜斐和寂白的事,就会有人插科打诨地说一句:“杜斐是谁?寂白认识他吗?” 纪白觉得,这下应该没有人再会把他和那个杜斐联系到一起了。但是他发现,他错了。错得非常离谱。 那天他刚进寝室,就有个室友和他说:“寂白,你来看看这个。” 自从纪白参加了比赛得了二等奖之后,和室友们的关系就缓和了点,至少不会再那么尴尬沉默,有时候也会说些话,比如现在。 纪白就走过去,发现那室友给他看的是他们学校论坛上的一个帖子,标题很醒目:相爱相杀!你们敢不敢再基情一点! 醒目的不仅仅是标题,主楼里贴了一系列图片,从军训,到军训后两个人的事情曝光,然后是从此形同陌路,再到演讲比赛,二人针锋相对。层次,逻辑,情节,虐点,要什么有什么! 纪白弯下腰,握着鼠标一张张的看图片。第一张是军训时,杜斐坐在寂白身边,和他有说有笑,不知道当时说了什么事,寂白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微笑。 图片下方有楼主的配音:那时候,我看着你的眼睛,绝对没有想到过,有一天你会问我是谁。 纪白一路看下去,最后一张照片,果然就是英语演讲比赛后,杜斐来找他时,他问旁边的人:他是谁?我认识他吗? 楼主的配音就是这句话:他是谁?我认识他吗? 配上图片里,纪白冷漠的脸,还真的有一种相爱相杀,缘分已尽的感觉。 第9章 奶爸 纪白的室友看纪白沉默着不说话,就偷眼打量他的脸色。纪白看了他一眼,就问:“这些照片楼主哪儿来的啊?” 室友就说:“军训的时候不是有社团来拍照,要做一些介绍新生风采的专题什么的吗?可能是那个时候拍的。至于其他的,要偷拍也不难啊。” 纪白哦了一声,又开口问道:“我说,发这种帖子,不会被学校禁吗?” 纪白记得,以前他们那个学校,有个学生补考没过,于是在校论坛上泄愤说,要去炸掉学校的第二教学楼,结果进了派出所。以至于后来纪白和傅葵分手,心情低落的时候,都拿这位倒霉催的苦逼仁兄安慰自己。而且,那时候他就听说,校领导们不为人知的爱好就是上论坛。 室友一脸“你连这都不知道”的表情,说:“知道这是什么板块吗?动漫专区,动漫专区就是腐女的天下啊!” 室友说着,打开动漫专区的版块给纪白看。纪白这次发现,关于他和杜斐的帖子不止一个。还有一些帖子,标题如下:他是谁?我认识他吗? 嫉妒or妒忌,你站哪个cp? 虐恋情深神马的最讨厌了! 卖腐卖萌!帅哥们不要太给力! …… 纪白点开了那个标题为“嫉妒or妒忌,你站哪个cp?”的帖子,结果发现,所谓的嫉妒,就是寂白X杜斐,妒忌,就是杜斐X寂白。 下面回帖很多,很快就盖起了高楼。纪白粗略浏览一下,就看到一些言论如:小寂这么强势,当然得攻! LS不要忘了,女王受也很强势。 就算小寂女王,但是小杜忠犬吗?他就是个欠调教的渣受啊! 渣受+1! 口胡!妒忌王道!cp可拆不可逆! …… 室友问他:“寂白,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?” 纪白默默地点了红叉叉,一脸淡定地对室友说:“别搭理这些,自然就消停了。” 那之后纪白尽量避开杜斐,过了几个月论坛上的言论果然消停了。纪白又抽空回去看了自己爸妈几次,看他们过得也挺好,就放心了。 总之这两年的生活纪白挺满意,唯一让他觉得不满的就是,寂白家里太穷了,每年的学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他原本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,但是因为大一被处分的事,也不行了。他对化学专业又很头疼,所以别说拿什么奖学金了,能低空飞过他就满足了。 因此纪白只能靠课余时间打打工,做做家教什么的。 现在纪白站在食堂打饭,就是在想这个事。他大一大二教的那个学生已经考上了大学,所以用不着英语家教了,现在这一时半会的要再找份工作还挺难,他正是为这个事发愁。 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,是他们班主任的。班主任说是想和他谈谈,纪白就和他约了个时间。 纪白吃了午饭,看约的时间差不多到了,就去了院办公室,班主任就在那儿等他。纪白以前的班主任露面很少,基本上就每个学期见一次,但是这位班主任不一样。这位是个刚参加工作,挺有事业心的年轻人,比较爱说教,所以纪白不用猜也知道,这班主任是找他说教来了。 到了办公室,班主任果然是和他说一些学习上的事,大意是叫他不要把心思都花在英语上,别的专业又不能考英语专四专八,学得再好也就是拿一个六级证书,学好本专业的功课是正经。 纪白就面瘫着一张脸,作认真状听了。末了,这班主任又开口了:“我听说你在找兼职,我知道你家庭挺困难的,就帮你留意了一下。我认识一个人,最近要找个个人护理,主要就是做一些照顾小孩的工作,价钱挺高的,你愿意去吗?” 纪白想了想,问:“他出多少钱一个月?” “试用期一个月3000,如果过了试用期,再另加2000。你要是愿意,我就把他电话给你,你自己和他谈。” 纪白就点了点头,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,所以照顾小孩这种工作他也愿意。 那天晚上纪白就给去了个电话,对方就让他明天过去,见个面,看合不合适。约的地点是某公园门口。 结果第二天,纪白到了公园门口的时候,就看见于琛站在那里。 纪白当即就是一愣,两年没见,他居然连于琛的声音都没听出来。当下他就想转身就走,但是他又转念一想,反正现在他已经换了个壳子,是寂白而不是纪白了,怕见于琛做什么。 于是他就走了上去,向于琛道:“于先生,你来得真早,我们约的不是九点半吗?现在才九点……” 于琛就说:“没事,我是带人过来玩,所以来得早了点。对了,你是姓寂吧?叫什么名字?” 纪白说:“我叫寂白。” 于琛当即就抬起头,有些震诧地看着他,过了好半晌,才问:“你是姓纪念的纪?” “不是,是寂寞的寂。” 于琛就哦了一声,好像挺失望的那么走着,等到了公园里头,就指着坐在草坪上的一个人对他说:“那个就是你要照顾的人。” 纪白看了那人一眼,发现那是个成年人,而且这人他也认识,正是傅葵。 纪白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看他,而后不解地回头问于琛:“您要我照顾的不是小孩子吗?” 于琛笑了一下,说:“他和小孩子也差不多。” 他朝傅葵走过去。纪白思量了一下,也跟了上去。 就见傅葵有些无聊地坐在草坪上,屈着膝盖,下巴放在膝盖上,一脸没趣地玩着自己的手指。纪白看见这样的傅葵,就觉得有些不对劲,傅葵这模样非常幼稚,简直像个小孩子。 于琛转头对纪白说:“这是我朋友,他从山上摔下来,把脑袋磕伤了,医生说他的智力退化到了3岁左右,而且,3岁的智力没办法记住太多东西,所以他把以前的事基本都忘了。也就是说,他现在就是个记忆一片空白的3岁小孩。” “我一开始也请了个个人助理,但是那人太不上心了,我就辞退了他。如果你接手这份工作,你能保证会好好照顾他吗?” 纪白看着这样的傅葵,简直有些五味陈杂。半晌,他开口道:“于先生,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?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?” “我不是说了吗?只是普通朋友关系。他没有家里人,所以我不得不照顾他。” 纪白就有些好笑的想,明明是傅葵的男朋友,却不愿意亲自照顾他,这于琛也挺渣的。 纪白不知道的是,于琛早就和傅葵分手了。 那天傅葵捅了于琛一刀然后跑了,于琛倒在地上,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。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血都流了很多。不过幸好傅葵捅他用的是水果刀,伤口也不深,所以在床上休养了一段时间就没大碍了。 这期间警察来找他了解了情况,四下寻找傅葵,后来在山脚找到了受伤的他。在医院醒过来后,傅葵就变成了智力退化的小孩样。 于琛对纪白的死其实非常内疚,他真的没有想到纪白骄傲到了那个地步,宁愿死也不愿意向他求救。因为这件事,于琛也就没有起诉傅葵。傅葵智力退化之后,又没有人照顾,于琛也就只能花钱找人照顾他。 纪白开口道:“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我没有很多,不过我能保证会仔细照顾他。您要是不放心,可以经常来看一看。” 于琛也不含糊,道:“那我先试用一个星期,看看到底怎么样。” 他向傅葵叫道:“小葵,这位是寂哥哥,快来叫哥哥。” 傅葵就很乖地开口道:“寂哥哥好。” 那么一个大人,说话却像个小孩子,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。 纪白就忍耐着违和感,点了点头,说:“好乖。” 于琛开口道:“小葵,现在回家吗?” 傅葵就点点头,从草地上爬起来,乖乖地牵着于琛的手。 于琛又对纪白道:“我带你去他家看看,以后那里可能就是你的工作地点了。” 待到了傅葵的家,于琛就取了合同让他签了,又给了他一把钥匙,和他说了一些工作内容,工作时间,然后就是交待他什么时候来工作。 第二天纪白八点钟就来了,家里就傅葵一个人,他还在床上睡觉。纪白就先做了早饭,然后把傅葵叫起床,帮他挤好牙膏倒好水,安排他洗漱。 傅葵洗漱完,就乖乖地坐在餐桌边上,一边吃早餐,一边偷眼用大大的眼睛打量纪白。纪白看向他,他就赶紧收回目光。 纪白没和他说话。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,虽然说傅葵甩了他两次,但是他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,欺负傅葵什么的。既然现在他已经是寂白了,重新换了个壳子,也就没必要再纠结于过去。他是怎么对别人的,就怎么对待傅葵好了。 等傅葵吃好了,纪白就收拾餐桌,去厨房洗碗。 他正洗碗的时候,就感觉到身后的视线。他回过头,就看到傅葵跟个小孩子似的扒在门框上,好奇地看着他。 纪白就问他:“待会儿带你去公园玩,好不好?” 傅葵想了想,慢吞吞地说:“我不想去,大家都不和我玩。” 他这么大的一个人,当然没有小朋友和他玩了。 纪白问他:“那你想去哪里玩?” 傅葵说:“我就想在家里,哥哥,等下我们一起来看动画片好不好?” “整天看电视对眼睛不好,我们先出去走一下,散散步。” 纪白不论对谁说话都是这种口吻,但显然这时候对一个只有3岁智商的人来说冷硬了一点,傅葵不敢做声,抿了抿嘴就一个人跑到客厅待着了。 纪白洗好了碗,擦了擦手,带上钥匙就带着傅葵出门了。结果这一出门他才发现,自己带傅葵出来散步真是大错特错了。傅葵现在就是一3岁小孩,走路蹦蹦跳跳的,而且他走路不太稳,磕磕绊绊的,有时候就会摔跤。纪白这才明白,为什么昨天于琛得牵着他手走路了。 看样子傅葵不禁智力退化了,连身体调节平衡能力也退化了。 纪白看着这样的傅葵,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。 那傅葵还一脸天真无知的样子,蹦蹦跳跳地走了几步,就会停下来回过头等纪白。 傅葵这个样子,引来了不少目光。纪白也不好再带着他散步,买了一些菜就回去了。 纪白在厨房里洗菜的时候,傅葵就待在客厅里看电视。电视里放的是虹猫蓝兔,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。 中午纪白和他一起吃好了饭,洗了碗之后,就跟傅葵说:“现在该睡午觉了。” 傅葵看看纪白,小声的说:“我不想睡午觉。” 纪白冷硬着一张脸,看着傅葵说:“不行,不睡午觉个子长不高。” 傅葵扁了扁嘴,就有点委屈地,用大大的眼睛看着纪白。他见纪白没有松动的迹象,只好慢慢吞吞地走到卧室,在床上坐下。 纪白给他脱了衣服,盖了被子,让他睡下,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看报纸。他知道傅葵一直在看着他,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。他还等着傅葵赶紧睡着,他好回学校上课。他下午一二节有课,等上完了课过来,傅葵也就差不多该醒了。 这些也都是当初和于琛谈好的。他毕竟还是个学生,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傅葵身边。于琛也说,在纪白不在的时候,他会不时地过来看看。 纪白翻了翻报纸,就听到了一把吸鼻子的声音。他回过头,就看到傅葵躺在被窝里,被子盖住了整个头。 纪白怕他闷着,就赶紧把他的被子拉下来。结果这拉下来他才看到,傅葵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呢。 纪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赶紧给他擦了擦脸,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 傅葵就摇了摇头,什么也不说。 纪白仍旧追问:“是不是哪里痛?不然为什么哭?” 傅葵就抬起眼睛看着纪白,小声说:“哥哥好凶哦。” 纪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好了。他也看得出来,傅葵有点怕他,但是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,没有小孩缘的。要他和颜悦色做温柔贤淑状哄小孩,他还真做不出来。 纪白就叹了一口气,说:“小葵乖,哥哥不是有意凶你,你乖乖睡觉,好不好。等你醒过来,哥哥给你糖吃。” 傅葵听见有糖吃,居然真的就乖乖地点了头,擦擦脸,躺在被子里睡下了。 等到傅葵睡着,纪白看着时间差不多了,就关上门上课去了。 下课之后他真的就买了包奶糖,装在包里带过去。 傅葵还在睡觉,听见纪白开门的声音,就醒了过来。纪白放下包,走进卧室问他:“要不要起床?” 傅葵点点头,又说:“叔叔,我的裤子好像出汗了耶。” “什么出汗?”纪白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,就走过去拉开他的被子,结果一下子就闻到了骚味。傅葵这小子,居然尿床了! 第10章 依旧奶爸 纪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傅葵不是智力退化吗?又不是真的成了小孩,怎么还会尿床? 他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于琛,开口问道:“于先生,傅葵他为什么还会尿床?” 于琛哦一声,有些懊恼地说:“我忘了告诉你,让他睡觉之前得先方便一下,不然很容易尿床的。医生说,这是因为他撞到了脑袋,大脑控制膀胱的机能出了问题。” “那傅葵……没有可能好起来了吗?那他以后怎么办?” “可能性也不是没有,说不定慢慢就会变好的,但是具体要多久,这种事情医生也说不准。小寂,傅葵就请你多多照看了。” 纪白挂了电话,看了坐在一边的傅葵一眼,问道:“你知道衣物放在哪里吗?” 傅葵就指了指一个橱柜。 纪白取了衣裤,又打了盆热水,拉上窗帘,帮傅葵把裤子脱了,用热毛巾给他擦干下身,换上干净裤子,就让他到客厅里看动画片。纪白把脏掉的床单,被套拆下来,和脏裤子一起放进洗衣机洗。 纪白弄好一切出来的时候,傅葵还坐在沙发上,抱着膝盖,没心没肺地看着动画片跟着笑。纪白看见这样的傅葵,叹了一口气,他原本对傅葵还留着的两三分恨意,都化成了怜悯。傅葵如果一辈子这样,那以后的日子是可以预见的悲惨。 傅葵看到纪白走进来,就看看他,见他站着不动,就有些失望的样子。 纪白这才想起来,自己包里还有包糖呢。傅葵这模样,多半是想吃他的糖,又不敢开口。 纪白就从包里把奶糖拿出来,递给傅葵。傅葵的眼睛当即就亮了,一脸高兴地接过糖,还很乖地说:“谢谢哥哥,我就吃一个,不会长蛀牙的。” 纪白看着这样的傅葵,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。 纪白带着傅葵吃了晚饭,就放好了水让傅葵洗澡,因为怕傅葵把自己淹死,他没敢放多少水,结果就是这样,还出了状况。 傅葵进去没多久,纪白就听到他哭的声音。纪白连忙打开浴室门,就看到傅葵被脱下来的裤子绊倒在地上,头磕到墙壁,红了起来。 纪白把他扶起来,哄着他让他别哭了,一面帮他把裤子脱了,扶着他站到莲蓬头下面,放了水帮他冲洗身体。 好不容易算是把这三岁小孩伺候好了,纪白累得要死,还得哄他上床睡觉。傅葵下午睡了挺久的,这时候还太早,他就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不肯睡,缠着纪白让他讲故事。 纪白不太会讲故事,就随便编了几个哄他。 傅葵还是有些怕纪白的,这时候听了几个敷衍粗糙的故事,他也不敢说什么,只能乖乖躺下睡觉。 纪白就把他的衣服放在一边,然后对他说:“小葵,明天哥哥早上有课,得晚点过来,你要是醒了,就自己起来刷牙洗脸,哥哥会帮你把牙膏挤好,水也会倒好,你洗了脸,就自己在桌上拿东西吃,好吗?” 傅葵就在被子里点了点头。 “家里的电器,开关什么的不要碰,要是有人敲门,也别给他开,知道吗?” “我知道,这些于叔叔都给我讲过。” 纪白就嗯了一声,继续哄着他睡觉。 过了一会儿,傅葵开口小声问:“哥哥,我怎么没爸爸妈妈呀?那天我在医院里醒过来,就只有我一个人,别人不是都有爸爸妈妈吗?” “你爸妈他们过世了,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。” 傅葵大概还不太懂这些,又是从来没见过面的亲人,也就不太在意地嗯了一声,继续睡。 纪白等他睡着了,就把一切收拾好,关好门走了。 他出来之后,就给于琛打了个电话。 于琛接了电话之后,就问他有什么事,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? 纪白开口:“于先生,恐怕我不能再做这份工作了,我毕竟还是个学生,不能一整天都跟在傅先生身边,我不在的时候,他一个三岁智商的人,很容易出事的。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全职护理照顾他。” 于琛沉默了一下,说:“这个事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。如果是请个女人来照顾他,怎么好意思给他一个大男人洗澡?请男人来照顾,我又不放心,怕他不仔细。我是听你的班主任说过,你是一个做事认真仔细负责的人,所以才放心把他交给你。” “可是我上课的时候,傅先生一个人在家,您就不担心吗?” 于琛想了一下,说:“这样吧,这工作你先做着,我尽快找一个做事认真的,来和你替班,你不在的时候就由他来。” 纪白觉得这办法不错,于是和于琛再寒暄了几下,就挂了电话。 回学校时他路过一家书店,想起自己不太会讲故事,纪白就买了几本童话故事书。 第二天他上完课赶过去的时候,于琛正在那里。傅葵坐在一边摆弄着一个手机。 纪白就向于琛点了点头,简单打了招呼。 于琛招呼纪白坐了,对他说:“我给傅葵买了个手机,让他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,你的号码我也给他存了,他找不到我可以找你。” 纪白点了点头。 于琛又道:“医生说了,傅葵平时应该多做做恢复练习,让他多走走路,锻炼平衡感,还有多运用一下手指什么的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 “你今天中午有空吗?我带你和小葵一起去吃个饭。” 纪白下午没课,也就答应了。 于琛还得上班,就先走了,临走时和他说好中午会过来接他们。 纪白看了看傅葵,见他还在摆弄手机,就问他:“知道怎么用吗?” 傅葵想了想,说:“于叔叔教了我……” “那打我电话给我看看。” 傅葵听话地打开了手机,在按键上拨来拨去,就是一直没有打通。过了半晌,他小声道:“我不记得该怎么用了。” 纪白把他的手机拿过去,把他的号码存在1号快捷键里,跟他说:“要打我电话直接按这个1就行了。现在你试一下。” 傅葵就开了盖,按了1,又在纪白的指导下按了通话键,这一回倒是打通了。 纪白点点头,对他说:“以后有事情一定要打我电话,知道吗?” 傅葵哦了一声,收起手机,从沙发上爬起来,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开了电视。 又是少儿频道的动画片。 傅葵看得很乐呵,一边还在沙发上挪来挪去,想找个舒服的位置。没多久他靠到了纪白身上,想枕着纪白的肩膀看动画片。 纪白把肩膀抽开。 傅葵枕了个空,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纪白。 纪白向他解释:“看电视的时候不能这样,对眼睛不好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。 中午于琛来接了两个人。他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。 那是一家中档餐厅,菜做的很好,来吃饭的大多都是附近工作的白领。因为处在闹市,所以位子比较难订。他们进餐厅的时候,就看到有些人在等着。 侍者带着三人落了座。 傅葵挨着纪白坐着,于琛坐在两人对面。 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上来。于琛坐在两人对面,不太好照顾傅葵,纪白就帮着傅葵夹夹菜,递些纸巾。傅葵在家吃饭都是用勺子,这时候他用筷子,难免就显得笨拙,夹菜的时候磕磕碰碰的,弄出的声响挺大。 这时候他一个不小心,就把筷子给掉地上了。 于琛还没来得及阻拦,傅葵就蹲下身爬到餐桌下捡他的筷子。捡好了笨拙地爬起来的时候,他咚的一声就磕到了头。 这一下声音挺大,傅葵显然磕得很疼,当即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。 这下餐厅的人,侍者,客人,招待,等待位子的人,一下子都看了过来。 于琛脸上有些尴尬。 纪白连忙哄着傅葵把他扶起来。 傅葵仍旧哭个不停,还撒娇似地扑进纪白怀里,继续呜呜地哭。这下不仅是于琛,连纪白都有些尴尬了。 这一顿饭吃得几人都有些不尽兴,走的时候傅葵都还在抽抽搭搭的,牵着纪白的手走得跌跌撞撞。 于琛下午还得上班,纪白说他想带傅葵在公园玩一会儿,于琛就把两人放在公园门口,开着车走了。 纪白在公园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个风车,还有一些糖给了傅葵。傅葵不再抽抽搭搭,专心地剥他的糖。只是他拿东西不小心,拆开的糖袋子袋口向下,把里面的奶糖都洒了一地。 结果他剥好了糖心满意足地放进嘴里,再一摸糖袋子,都空了。回头一看,纪白跟在他后面一路捡着糖。 纪白捡了糖,给他放好,叹了口气说:“我这简直就是你的保姆啊。” 傅葵听不太懂,嘴里含着糖用刚才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。 纪白问他:“去草地上玩,好不好?” 傅葵有东西吃,别的都不在乎,就点了点头,跟着纪白到了草地上。 结果两个人还没在草地上坐多久,傅葵又来事了。他说:“哥哥,我要尿尿。” 纪白没有办法,无奈地带着他进了男厕所,无奈地帮他脱了裤子放水。然后再无奈地顶着厕所里众人惊异的目光走出来。 傅葵倒好,他压根什么都不懂,所以对别人的目光一点都不在乎。他坐在草地上,很开心地鼓着腮帮子吹着他的小风车,结果一下子用力过度,把嘴里的糖也给吹了出来。傅葵想也不想,从地上捡起糖就要放进嘴巴里。 纪白连忙拦住他,说:“掉在地上的东西很脏,不能再吃了,吃了会肚子痛。” 纪白说着,从口袋里取出纸巾,包起糖走到几步远的垃圾桶边扔了进去。 结果他一回头,就发现傅葵不见了。 他吓了一跳,赶紧走回刚才坐过的草地上四下张望。现在的傅葵就是个小孩,难保不会被坏人什么的骗走了。 四下张望也不见人影,纪白急得都快打110报警了。这时候他身后的一颗树上忽然传来了声音:“哥哥,我在这里,这里好高耶。” 纪白往上一看,果然是傅葵。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树上去了。 纪白爬他摔下来,连忙叫道:“别爬那么高,快下来!”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傅葵走路都走不稳,爬树就更别说了,没爬多高就扑通一下摔了下来。 纪白连忙扶起傅葵,问他怎么样,有没有摔到哪里? 傅葵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见不远处一个管理人员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,叫道:“不准攀爬公园的树木!” 纪白拉起傅葵就跑。 他知道,这要是被逮着了,被狠狠罚一笔款是跑不掉的。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不差钱的纪白,当然不会在乎这么一点钱。问题是现在他是穷光蛋寂白,不敢紧跑路难道等着掏荷包吗? 傅葵被纪白拽着,跌跌撞撞地跑了一路。 等到终于跑出了公园,看不见后头追着的人,纪白才终于松了口气,转头要教训傅葵。结果傅葵红着个脸一面拼命喘气,一面觉得很有趣很新鲜似的笑呵呵的问:“哥哥,再来一次好不好?好有趣耶。” 纪白装出凶巴巴的样子瞪了他一眼:“什么有趣?要是被追到了,他可是会把你关进派出所的哦。” 傅葵啊了一声,缩了缩肩膀。 纪白又道:“下次不要再爬那么高了,刚才有没有摔到哪里?” “膝盖有点痛。” 纪白听了,卷起他的裤脚,撸起裤管子,发现傅葵的膝盖磨破了,不过伤口不大,也没流什么血。 “回家用水洗一洗,上点药就没事了。”纪白说着,带着傅葵就要往回走。 傅葵跟在纪白身边,一只手挽着纪白,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,递给纪白:“哥哥帮我剥好不好?” 纪白帮他剥了,喂进他嘴巴里。 傅葵嘴巴里咂巴着糖,一脸开心满足的表情。纪白不由得起了逗他的心思,对他说:“小葵,给颗糖给哥哥吃好不好?” 傅葵慢吞吞地想了想,从嘴巴里拿出糖递给纪白,道:“哥哥,给你。” “这个被你吃过了,给一颗你没吃过的给哥哥吧?” 傅葵把糖放回嘴巴里,犹犹豫豫地想了很久,最后下定决心一般,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,一脸舍不得的表情递给纪白。 他的手刚才从嘴里拿了糖出来,上面都是口水和糖水,这时候捏着的一颗奶糖上,当然也脏兮兮的。 纪白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去接过糖,最终道:“算了,哥哥不要你的糖,你自己吃。” 傅葵如蒙大赦,赶紧把糖放回口袋里。 纪白受不了,取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手,然后牵着他回家了。 下午纪白没课,傅葵睡午觉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看课本,过了一个小时,他估计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傅葵就该醒了,就进厨房用高压锅煮了绿豆汤。过了半个多小时,绿豆汤煮得差不多了,满屋子都是绿豆的香味。 这时候还在睡觉的傅葵渐渐的发出抽抽搭搭的哭声。纪白走到床边看了看,傅葵大概是做了噩梦,皱着脸正在梦里哭呢。 纪白赶紧摇醒他。 傅葵迷迷瞪瞪地醒过来,看见纪白,揉了揉眼睛,又接着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下。 纪白一边帮他擦眼泪,一边问他:“怎么了?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?” 傅葵点点头:“嗯,做了一个坏梦,好难过哦。” “梦见什么了?” “不记得了。” “那你还哭什么?别哭了,我煮了绿豆汤,要不要喝?” 傅葵擦了擦脸,不再哭了。他坐在床上,用力闻了闻,笑起来,说:“绿豆汤好香,我要喝。” 这时候绿豆汤差不多煮好了,纪白关了火,揭开盖子,在高压锅里加了点糖,搅了一下,放在一边先凉着。 他进了卧室帮傅葵穿上衣服,带着他进了洗手间放了水,给他围上围兜,让他在桌边坐下,然后盛了绿豆汤给他喝。 纪白自己也喝了一碗,等傅葵喝完了,就把碗洗了,让傅葵一个人在客厅里看少儿频道的动画片,他坐在阳台上看书。 过了没多久,他就听见傅葵走进来的声音。纪白没有抬头,一边看书一边问:“怎么了?动画片不好看吗?” 傅葵嗯了一声,说:“哥哥都不和我一起看,我一个人好好没劲哦。” 傅葵说着,就走到纪白身边,靠着他的腿坐在地上,揪着地毯上的长毛玩。 “那电视关了吗?” “关了。” 纪白不再说话,任由傅葵在他膝盖边爬上爬下的玩。过了一会儿,傅葵趴在纪白的膝盖上,问道:“哥哥,你在看什么书呀?” “化学书。你认得字吗?” “不认得。”傅葵把脸贴在纪白的大腿上,睁着大眼睛看着认真看书的纪白,半晌,他又开口道:“哥哥,我觉得你长得蛮可爱的。” 纪白一边看着书,一边漫不经心地纠正他:“哥哥这不叫可爱,这叫英俊潇洒。” 傅葵哦了一声,又伸出手,拨弄纪白衬衣上的纽扣,说:“哥哥,你的扣子好像水果糖哦。” 他大概是想起了水果糖的味道,不由得吸了吸口水。 纪白笑了一下,摸了摸他的脑袋。 傅葵似乎挺喜欢这么被纪白摸脑袋的,一边枕着纪白的腿,流着口水幻想水果糖的味道,一面拉着纪白的手,让他摸自己的头。 第11章 撞见鬼 晚上纪白和傅葵吃了晚饭,两个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,纪白就哄着傅葵去睡觉。他昨天买的童话书也带了过来,这时候他就坐在床头,给傅葵讲故事。 傅葵睡着了之后,纪白把房子里水电什么的都关了,东西收拾好,就关上门走了。 这样过了半个月,纪白整天除了上课,就是照看傅葵,参加校内活动的时间少了很多。他要上课的时候,于琛就会来照看着傅葵。 因为有于琛,所以再找个人的事情纪白也就不着急,结果他一个不留神,傅葵还是出事了。 那天晚上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,他都打算睡觉了,忽然接到了傅葵的电话。 他挺惊奇的,因为这个时间傅葵已经睡了。他几个小时以前从傅葵家里出来的时候也确认过了,这时傅葵却拨了电话过来了。 他接通电话,喂了一声,就听到那边傅葵的哭声。 纪白皱起眉头,猜到傅葵一定是出了什么事,忙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小葵为什么哭啊?” 傅葵在电话那边抽抽搭搭地说:“哥哥,我手好疼……” “手怎么会疼啊?” “水倒在手上……好烫……哥哥,我手好疼哦……”傅葵在电话那边哭着说。 纪白忙安慰他,说:“别急,哥哥待会就过去看你,在家里不要乱动好吗?”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,纪白就赶紧挂了电话,赶了过去。 他站在门外,就听到了门里的哭声。纪白连忙开了门,就看到傅葵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,哭得厉害。这时候傅葵见他来了,撒娇似地哭得更大声了。 纪白赶紧赶过去哄他,一面看他的手,这时候他才发现,傅葵的手红肿一片,有个开水瓶掉在了地上,瓶胆碎了一地。 纪白差不多猜到了,是傅葵倒水的时候烫到了手。他找出家里放着的急救箱,先给傅葵上了点治烫伤的药膏,接着给他披上衣服,带他去了附近的医院。 医生给傅葵看好了手之后,傅葵仍旧抽抽搭搭个不停。纪白就又买了点吃的哄着他回家。回到傅葵家后,纪白给于琛去了个电话,不过于琛关机了,大概是休息了。 纪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,这来来回回一折腾,都快十二点了。寝室的同学给他打了个电话,问他还回不回来,纪白看了看可怜兮兮坐在床上的傅葵,就说:“我今晚不回去了。” 他挂了电话之后,把家里打扫一下,坐到傅葵身边,问他:“是倒水的时候烫到了手吗?为什么要倒水呢?不是已经睡了吗?” “我口好渴,就醒过来了。”傅葵说着,歪着身子靠到纪白怀里,撒娇似地,又用那只没有烫到的手拿起纪白的手放在自己头上,让他摸脑袋。 纪白叹了口气,他觉得自己和于琛还是太疏忽了,傅葵终究是个三岁小孩,放他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。 他一下一下摸着傅葵的脑袋,问他:“手还疼吗?” 傅葵红着眼圈点点头,又拉着纪白的手,说:“哥哥,你今晚不要走,在这里陪我好不好?” 纪白也是这个打算,就说:“哥哥今晚不走,和你睡一起,好吗?” 傅葵挺高兴地说了声好。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,又折腾了那么久,傅葵也累了,被纪白一下一下摸着脑袋,舒服地慢慢就闭上了眼睛。 纪白今晚也累得够呛,看傅葵睡了,把他从怀里搬开,放到一边,自己也脱了衣服,睡在另一边。 第二天纪白把事情和于琛说了,又问他找到和自己替班的人了没有?于琛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,一面拜托纪白这几天就住在傅葵家,好照料他,一面抓紧时间再招个人过来。 过了两天,于琛就领了个人来给傅葵和纪白看。这男人叫刘飞,三十来岁的样子,相貌平平,以前在医院里做过看护。 于琛和纪白观察了两天,觉得这人还行,就留下他了。 那之后因为有个人和自己替班,纪白的时间就多了很多。前阵子他除了上课,其他时间都不在学校,现在有了时间,他就又报了名,参加一个英语比赛。 那个叫刘飞的他观察过,觉得还不错,把傅葵交给他照顾纪白也放心。就是每次到了替班的时候,傅葵总是拉着他,可怜兮兮地拜托他不要走。 纪白就哄着他,许诺下次给他带好吃的来,傅葵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。纪白下楼了,他就趴在阳台上看纪白,目送纪白离开。 后来纪白的英语比赛忙完了,时间多了很多,就常带着傅葵出门转转,散散步。因为他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比赛,没时间和傅葵相处,傅葵一直郁郁寡欢的,都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,而且人也跟着瘦了。 这天纪白带着傅葵在外面玩够了回了家,纪白就烧了热水,打算给傅葵洗个澡。前些日子都是刘飞给他洗澡,纪白怕他一个男人不够仔细,就打算自己动手。 他在浴室里放好了水,带着傅葵进了浴室,关上门给他脱衣服。 结果脱了衣服,纪白赫然发现,傅葵背上,肋下有不少的青紫痕迹。那明显是被人打出来的。 纪白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。好半晌,他才沉着声开口问傅葵:“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?是不是谁打你了?” 傅葵大概是被纪白的声音吓着了,有些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。 纪白深吸了一口气,软下声音,问傅葵:“别怕,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了?” 纪白一边说着,一边摸摸傅葵的头,带着一点安抚他的意思。 傅葵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,还是摇头。 纪白抱着他,摸摸他的头,又拍着他的背哄他,过了一会儿,傅葵不哭了,就是不肯说话。 纪白眼看一时半会是问不出来,就不再问了,给傅葵洗了澡,身上擦干净,再检查了下他的身体,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痕。 结果他在傅葵的胳膊上还发现了两个被烟头烫出来的伤疤。 纪白气得眼前发黑,简直都快昏过去了。 他隐约猜到是刘飞干的,因为他见过刘飞抽烟。而且傅葵在他和刘飞的看护下,怎么还可能被别人欺负? 纪白想到报纸新闻上看到的那些虐待未成年人的暴力事件,那些猥亵未成年儿童的变态老男人,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犯恶心。 他给傅葵穿上衣服,带着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,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递给傅葵,开口问他:“小葵,是不是那个刘叔叔欺负你?” 傅葵手里拿着糖,仍旧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,并且还是摇头。 纪白知道,有时候幼儿园的阿姨会拿毛衣针戳不听话的小朋友,把他们关进黑屋子,并且还威胁他们不许告诉家长。小孩子受了惊吓和恐吓,就真的不敢和家长们说。现在傅葵就是这么个小孩子。 纪白揽过他,让他靠在自己怀里,摸着他的头,说:“小葵,被欺负了就和哥哥说,哥哥会帮你打他的,而且哥哥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,好吗?” 傅葵的眼泪又掉下来了。 纪白安慰劝说了他一会儿,傅葵就小声地开了口:“他打我……用脚踢我,还说我是弱智……” “还有呢?别怕,都和哥哥说,哥哥会保护你的。” “……还拿烟烫我这里……”傅葵笨拙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。 “除了这个,还有其他的吗?”纪白是想问刘飞有没有猥亵过他,但是这话实在不好问,问了傅葵可能也不明白。 “还揪我耳朵,打我的脸,他还说,我要是和别人说,他就打死我……哥哥,我好怕啊……”傅葵抱着纪白的脖子,又哭了起来。 纪白温言细语地哄着他,剥了个糖给他吃,接着就打了电话,让于琛过来。 纪白把傅葵身上的伤痕给于琛看了,又把事情讲了一遍。于琛也是一脸吃惊的表情。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找到这么一个人。 纪白冷冷地看着于琛,问他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 于琛歉疚地看了傅葵一眼,说:“我去问下我一个律师朋友,看这事能不能定他的罪,让他吃吃牢饭。这两天就别让他来了,你来照顾着小葵吧。” 纪白带着点质问的口气,问他:“于先生,你在找人之前,都不仔细调查一下他的过去的吗?这种人,必然是有过前科的。” 纪白这个人就算是换了个壳子,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。于琛在他面前,不由自主地就软了几分。于琛不禁开口道:“都是我太粗心大意了。我现在去问一下我的朋友。” 于琛说完,就拿着手机上阳台打电话去了。 纪白懊恼地扶了扶额头,看看靠着他睡着了的傅葵,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。 一方面,他恨自己对傅葵疏忽了,另一方面,又觉得自己对傅葵太过关心了。 纪白坐在沙发上正纠结着呢,于琛打完了电话回到客厅,脸色十分难看。 他见纪白用询问的神色看着他,就开口道:“我刚才问了我朋友,他说,这事情非常难办。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,傅葵又是个脑袋不太……的人,这事情恐怕没办法告他。因为他可以反过来说我们唆使傅葵做伪证,诬告他。” 纪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,睁大眼睛问:“那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?” 于琛沉默了半晌,道:“也没别的办法了。我明天把他给辞了吧。刚才我跟朋友打听了一下,发现他果然是有前科的……这事情都怪我,没有查清楚人家的来历就招过来了。” 纪白看了看傅葵,很为傅葵不平。但是既然于琛都这么说了,他也不好多说什么。 第二天于琛把刘飞叫了过来,当着纪白的面骂了他一顿,辞了他。刘飞走的时候,一直骂骂咧咧,说话非常难听,完全不像他刚来时一脸老实的样子。于琛见了,也是恨自己识人不清。 纪白见刘飞被辞退了,于是向于琛问道:“他走了,那是不是还要招个人?” 于琛点了点头。 纪白开口道:“那这一次还是找个女孩子吧,女孩子细心温柔一点,而且给傅葵洗澡这种事有我来做,本来就不应该招刘飞,应该找个女孩子的。” 于琛也想明白了。他当初是因为有一些贴身的工作,不好意思让女人来做,才招的纪白。现在既然有了纪白,那些事当然就不用女人做了。当初找刘飞这么个男人,真是错了。 于琛也想明白了,点头道:“既然这样,那就好找多了。” 纪白嗯了一声,又向于琛问了一下刘飞的相关资料。于琛不由得疑惑道: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 纪白笑了一下,说:“没什么,随便问问罢了。” 纪白当然不是随口问问。 那天傍晚,他就在刘飞家附近的巷子里堵住了刘飞,把他打了一顿。 纪白实在是很生气,不打刘飞一顿出出气,他晚上都没办法睡着。 刘飞这种人,没有什么工作,大多游手好闲,有些狐朋狗友。纪白也知道打了他,肯定是要被他报复的。不过纪白也不在乎,他既然敢打,就事先想到了后果。 结果半个月后,纪白果然就被刘飞带着人堵了。 纪白见他叫了这么多人来打自己,不由得就有些看不起这个刘飞,连眼神都带着蔑视,觉得这家伙真是个孬种。刘飞被纪白这种不屑高傲的神情激怒了,大喝一声,让他的兄弟们往死里打纪白。 其实如果只是三五个人,纪白绝对对付得了。 以前他在酒吧和于琛打架的时候,被于琛压到了地板上。这件事纪白虽然没说过,但是心里可是一直记着。他这么高傲的人,哪里受得了那么软弱地被人压在地板上欺负。所以重生之后,他有了很多时间,就找了个武术培训班什么的报了名练练。虽然没练成什么武林高手,但是和人单打独斗是从不会输的。 不过这次人太多了。刘飞这个孬种,一下子叫了十来个人过来。 纪白渐渐的就落了下风,身上挨了好几下狠的。 纪白觉得,这时候要是不来个程咬金,他肯定得去掉半条命。 结果程咬金居然真的来了。 他们打架的这条路里纪白的学校挺近的,所以附近路过几个学生很正常。有的学生看见巷子里有人打架斗殴,基本都无视了,淡定地路过。这时候忽然就有个男生走进来,喂了一声,道:“有没有搞错啊,十多个人欺负一个。被欺负的那个,你是我们学校的吗?” 纪白哧了一声,看着巷口那道身影,说:“是又怎么样,不用你管。” 这个家伙呸了一声,道:“我偏要管,你管得着吗?” 说着他就冲着上来,一通乱打,然后趁乱拉着纪白就跑。 纪白还以为他有什么大本事呢,结果看他也就是逃跑,不由得好笑。这男生明显对学校附近的路很熟悉,拉着纪白跑了半个多小时,果然把那些人给甩掉了。 这时候已经是夜晚,两个人喘着气在黑黢黢的小树林里坐下休息。那男生就着灯光,靠过来看纪白的模样,结果这一看之下,两个人都跟见了鬼似的。那男生哇地大叫了起来。 第12章 欠虐的杜斐 这男生不是别人,是杜斐。 自从大一的英语演讲比赛上,纪白狠狠地涮了杜斐的面子,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。杜斐见了纪白,就当看不见,纪白当然也懒得理会杜斐。 杜斐一下子跳了起来,骂骂咧咧道:“靠,搞了半天原来是你!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。” 纪白哼笑道:“我可没有求你救我,是你自己非要凑上来救的。” 杜斐显然是很生气,不想再理纪白了,转身就往林子外头走。 结果不到十分钟,他又转身走了回来。 纪白坐在地上,看看他。 杜斐尴尬道:“那些人还没走,都在外面找外面我俩。我说,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啊?怎么会得罪那些人的?” 纪白爱搭理不搭理地样子,看都没看他,道:“和你无关。” 杜斐见了他这个样子,也非常生气,坐在一边,离得纪白远远的。 过了半个小时,纪白才走出树林子。他四下看了看,没有看到刘飞那伙人的身影,也就放心地回学校了。 第二天于琛见了纪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,笑起来,问道:“你前几天是不是去打了刘飞?” 纪白嗯了一声,也没有隐瞒。 于琛调侃似的说:“怎么样?打刘飞是不是很爽啊?我看你爽得脸都紫了啊。” 纪白知道这个于琛就是这种人。刚认识的时候装的一本正经的,熟悉了之后人就开始损了。他嘴巴也特别坏,别人讨厌听到什么,他就偏要说什么。对于这一点,傅葵是深受其害。两个人以前因为于琛的嘴上功夫,没少打架。 纪白就没说话。 于琛看他不搭理自己,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这不爱搭理人的模样,和我一个大学同学还真像啊。” 纪白差不多猜到他说的是自己。老实说,当他知道这个于琛一直和自己过不去的原因,居然只是那么一点小事时,他觉得这个于琛有点变态。他搞不懂于琛这个人怎么想的,他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,何必在乎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理不理他呢。而且还能一记恨就是那么多年,这一定是心理有问题吧。 不过纪白对于琛倒没什么恨意,他当初没有向于琛求救,那是因为自己的原则,不能把自己的死归咎到于琛身上。他就是觉得于琛这个人挺讨厌的,不和天斗不和地斗偏要和自己斗,简直莫名其妙。 这时候纪白听见于琛用这么一种怀念的口吻说起自己,不由得就笑了一下,说:“哦?你那大学同学不爱搭理你?” 于琛看了他一眼,笑着说:“他何止是不搭理我啊,我估计要不是和他结过梁子,到大学毕业他都未必知道我是谁。” 纪白想了想,不由得就笑了,觉得这个于琛说的还真挺有可能。 问题是于琛干嘛这么介意自己记不记得他名字啊? 于琛靠在沙发上,显然是不打算再和纪白多谈论这个话题,他冲纪白笑笑,说:“你脸上受了伤,怎么不上点药水?” 纪白淡淡道:“已经很难看了,上药水会更难看。” 纪白原本以为,刘飞这事就算完了。可是他想的太简单了。那天虽说他被打了一顿,可半路被杜斐拉走,那些人气都还没出干净,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。 这天中午他下了课,出了校门往傅葵家去。结果还没有走两步,就被人从身后一拉,带着跑了起来。他冷不防地被这么拉了一下,吃了一惊,仔细一看,才发现这拉着他的是杜斐。 纪白有些没好气地看着他。 杜斐知道他在想什么,开口道:“别瞪我了,有人追过来了。” 纪白回过头四下一看,才发现原本在校门口附近闲晃悠的几个人都拔腿追了上来。看样子像是刘飞的那些狐朋狗友。两个人跑了一路,却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,大概是那些人又叫了人过来。 杜斐骂了句脏话,转头瞪着纪白,道:“怎么办啊?” 纪白倒是很镇定,道:“他们会搬救兵,我们就不会。”他说着,下巴朝路边一扬。杜斐朝那边看过去,就见路边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。接着车窗摇了下来,于琛从后头露出脸来,笑眯眯地问道:“要不要上来?” 纪白打开后车门,把杜斐塞了进去,接着自己也赶紧坐了进去。 于琛开了车,把追兵都甩在了后面。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,朝纪白笑道:“怎么?又是刘飞的人?” 纪白沉着脸,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于琛,道:“你这是招的什么人啊。” 于琛无所谓地看着他:“我当初不是和你说过,把他辞了这事就算了吗?是你自己非得去打他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 “暂时没什么打算。” 这时候杜斐插话了:“那我怎么办?” “你想怎么办怎么办。” 杜斐有些生气地看着他:“我可是因为你才被那些人追的,而且今天要不是我救了你,你肯定还得挨顿揍。” 纪白淡淡地看着他,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帽:“我又没让你来救我。我被揍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干嘛非得管我?” 杜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,半晌才恨恨道:“欠揍!” 纪白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你欠虐。” 杜斐跟他较上劲儿了,追问道:“我怎么欠虐了?” “我没让你救我吧?你自己非得多管闲事,自找麻烦,这不是欠虐是什么?” 杜斐不服气,说:“上次我要知道那是我我才不救你呢!” “那今天你总看清是我了吧?你干嘛还救一次?” 杜斐气得要死,怪自己手贱,还没想清楚,身体就先行动了。他现在也是后悔得要死,本来都和这寂白撇清关系了,现在又救他,这是在干嘛啊! 于琛一直笑着看两人舌战,这时候见杜斐败下阵来,也就出面打个圆场,道:“好了好了,你们两个别再斗嘴了。”这于琛劝架就劝架吧,偏偏这时候嘴贱的毛病又犯了,好端端又加上一句:“这跟小俩口似的卿卿我我像什么样子啊。” 杜斐和纪白两人一瞬间怒槽都爆棚了。 第13章 愤怒的杜斐 于琛被两个人轮了一遍之后,不由自主的就想,这杜斐指责他也就算了,可这寂白算是他的员工吧?怎么还一幅大爷样子?到底谁才是掏钱的那个啊! 不过他想归想,嘴巴上还是什么也没说。一来他也不在乎被纪白用眼神那么鄙视一下,二来,纪白对傅葵照顾得是无微不至,他要是真把纪白给辞了,再上哪儿找人啊?没准还得再找个刘飞来。 于琛看了两人一眼,问道:“这位是小寂的同学吧?怎么称呼啊?” 杜斐道:“我叫杜斐。” 于琛笑道:“既然都遇上了,这也中午了,我看就一起去吃顿饭吧。” 纪白问道:“小葵呢?” “沈娟在照顾他呢。”于琛道。沈娟就是继刘飞之后,于琛请来照顾傅葵的人,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,做事情挺认真的,把傅葵交给她照顾,纪白还是挺放心的。 纪白就开口道:“那把他们俩一起接出来吧。好久没带小葵出来玩了,应该多让他走走的。” 于琛默默地开着车,去了傅葵家的方向。他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苦逼,听纪白这口气,这到底谁才是爷啊?! 杜斐听着俩人说小葵小葵的,还以为是个小孩子。结果接了人一看,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小孩啊,年纪比纪白都大些。只是这人看着明显有些不正常,走起路来就像个小孩子一般笨拙,眼神也很稚嫩,看到纪白的时候,居然一脸孩子气地扑上来撒娇。 更让杜斐感到不真实的,是纪白居然脸色温和地摸摸那男人的头,拉着他靠着自己坐。 老实说,原本杜斐对寂白的印象,还停留在大一军训的时候。那个时候的寂白,是个内向腼腆的男孩,而且因为自卑的缘故,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。别人对他好一点,他就感动得要死。但是后来的英语演讲比赛,彻底颠覆了他对寂白这个人的印象。 杜斐简直要认为,寂白以前表现出的模样,会不会都是他装出来的?但是他想了想,又觉得没可能。又不是天生喜欢演戏,谁会这么无聊啊? 那次演讲比赛,寂白留给他的那种冷漠,高傲,咄咄逼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。以至于他后来忍不住去打听,想知道寂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。但是打听的结果就是,寂白在寝室基本不和人交流,在教室里也一样,同学们对他的了解都很少,所以基本没打听出什么。 但是现在,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寂白的另外一面。 他对着这个叫傅葵的男人时,那一脸温和的表情,简直要让杜斐觉得自己眼睛瞎了。 杜斐就带着这么一脸吃惊的表情,一路跟着几人到了餐厅。那个叫沈娟的姑娘挺内向的,几乎不说什么话。路上就是傅葵缠着纪白,问一些特别白痴的问题,说一些特别白痴的话。 等到进了餐厅,更加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。 那个冷漠,高傲,咄咄逼人的纪白,居然耐心仔细地替傅葵围围兜,喂他吃东西! 这种事真的是纪白这种人会做的吗?纪白这种家伙不是应该永远用一幅不可一世的表情俯视芸芸众生,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吗?! 杜斐简直要精神分裂了! 于琛没有见过纪白在学校里的样子,所以对杜斐这种表情有些不解。其实于琛应该庆幸了,纪白对待他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。如果让他见到纪白在学校里的样子,他估计也得和杜斐差不多。 这一次傅葵有了纪白的照应,没再出和上次一样的状况,平平顺顺地吃完了这顿午饭。纪白下午还有课,和于琛打了声招呼,和傅葵道了别,就转身回了学校。杜斐当然也得回学校,也就不得不很痛苦地和纪白同行了。 不过虽然挺讨厌这个杜斐的,在没有受到恶意PK前,纪白是不会主动开启PK模式的。所以这一路杜斐虽然战战兢兢,但是好歹没有受到纪白逼视的眼神以及精神性攻击。 在门口和纪白分开之后,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真的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。 但是到了第二天,他就笑不出来了。 因为他们学校论坛著名的动漫版块有了一个帖子,标题很亮:一路有你,风风雨雨都已过去;携手同行,共同奔向幸福未来! 主楼又是图片,这次只有一张。 他们学校的大门口,杜斐拉着寂白的手向前跑动。风吹动了杜斐的刘海,吹动了纪白的格子衬衫。两个人年轻的脸上,被阳光照出一片明亮……这张照片,真是比标题还亮啊! 虽然在跑动中两个人照得不是很清晰,但是认识两个人的还是可以认出他们的。 这一下子,杜斐的头都大了。 他对这个著名的腐女版块,其实是有些害怕的。 这害怕还源于那次演讲比赛之后。那次之后,不仅是纪白看到了版块里他们的系列帖子,杜斐也看到了。但是他的反应和纪白不同。 纪白是淡定的点叉叉,他是愤怒地捶键盘。 从这一点上,也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段数不一样。 杜斐当时就气得要死。他和寂白还没来得及开始,就被学校给处分了。杜斐毕竟还是个年轻人,是个学生,当然也就不敢再和寂白来往了。那之后他就盼着这事情赶紧过去,别再让学校老师同学们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了。 他想过正常人的生活。被万众瞩目固然很爽,但是前提是这万众的目光中没有那种逼视,厌恶的眼神。 所以看到这个系列帖之后,他是真的很愤怒。 老子就想过个普通日子,老子是GAY怎么了?老子又没病!你们干嘛就不能放过老子呢! 当时杜斐就选择了一条很不明智的道路表达自己愤怒,激动的情感。 和人掐架。 他当然不会傻到上真身。当即就注册了个马甲,上论坛和一群姑娘们掐起来了。他在回帖里大声地谴责,痛骂楼主的无聊,黑暗,自私,不顾及他人感受。总之他想的出来的词汇都骂了出来。 但是可怜又苦逼的杜斐忘了一件事。 这世上,有一种叫做IP的东西。 这世上有一种人,他们会查IP。 第14章 傻帽的杜斐 没过多久,杜斐的IP就被人给爆了。 其后果可想而知。 那之后好久,杜斐都不敢上论坛了。 所以这次,当看到他和寂白又被人炒了起来,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 事情好不容易都过去两年了,差不多也平息了,他真的不想再一次承受众人围观异类的眼神,不想再被学校处分,不想再被室友同学们孤立了。 他犹豫了好久,最终拨下了一个电话。 没多久,那边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我是寂白,您是哪位?” 纪白坐在枫树林里的石凳上,听着杜斐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。事情说完了,杜斐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,问他:“我们该怎么办啊?这事情要是又闹起来,学校肯定不会放过我们。” 纪白嗤笑一声:“这么大点事,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?我们不就在校门口牵了一下手吗?又没亲嘴又没做,有什么好怕的?” 杜斐涨红了脸,道:“你不知道,人言可畏啊。咱俩虽然什么也没做,但是耐不住别人说啊。我们大一的时候,不是也什么都没做吗?” 纪白皱起眉头,想了想在寂白那本日记上看到的内容,道:“真的?我怎么记得,是你和我在楼道里亲嘴被看到了,才被处分的?” 杜斐脸更红了,辩解道:“我们就亲了个嘴而已,的确是其他什么也没做啊。” 杜斐一脸丧气,又道:“咱们学校那么多GAY,为什么就我们俩倒霉呢?” 纪白轻描淡写地说:“因为我们太帅了,没办法阻止被人围观。” 杜斐一脸震惊地看着纪白。片刻后他喃喃道:“真不知是该说你自恋还是脸皮厚。” 纪白没理他这茬,道:“你认不认识那个版块的版主,要不我们俩把她约出来谈一谈?” 杜斐摇头,说:“还是不要吧,你不知道,那些女人很恐怖的。”他接着就把上回和人掐架,被人爆了IP地址的事情说了出来。 纪白看着这个傻帽的杜斐,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。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,当然就是不要理会它。像杜斐这样被人一戳就炸毛,只会把水越搅越混,把风波越搅越大。 杜斐见纪白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,讪讪地道:“我那次做的不对,我现在知道错了。” 纪白哦了一声,心想这个杜斐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嘛。他开口道:“你错在哪儿了?” 杜斐一脸诚恳地说:“我应该用代理IP的,这样就不会被人扒了马甲了。” 纪白一口血卡在喉咙里,真想吐杜斐个一头一脸! 半晌,他开口道:“你先把人找到吧,咱们俩和她约个时间,见个面谈一谈。” 杜斐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觉得纪白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。可能是他那种淡漠镇静的表情,让杜斐觉得,这事情就和纪白说的一样,没什么大不了。杜斐心安了许多,找关系联系人去了。 结果两个人到了约定的地方,见到了那个动漫版块的版主,才发现那居然是个男的。 那版主身边还站着个姑娘。这两人见到纪白和杜斐,都笑着上前来打招呼。纪白也招呼一声,对二人道:“这地方说话不方便,我们去前面的茶座聊聊吧。” 版主和那姑娘就跟在他们俩后头,到了茶座。落了座上了茶之后,纪白就开门见山地开了口,问道:“你们知不知道,这次我和杜斐为什么要找你们?” 那版主开口道:“这个……不是你们两个有什么惊天猛料要爆给我们吗?” 纪白差一点又要上眼神鄙视大法,杜斐连忙开口对他道:“是我这么和他说的。我怕我不这么说,他们不来啊。” 版主看了两人一眼,扶了扶眼镜,笑微微地问道: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 纪白转过头对杜斐说:“你和他们说说。” 杜斐有些气愤,纪白这口气简直就像他成了纪白的小弟一样,太瞧不起人了。只是这时候杜斐也知道不能和纪白内讧,就清了清嗓子,把论坛上关于他们的帖子说了一遍,然后对版主说:“我希望你们能把那些帖子都删了。” 版主还没开口,他身边那姑娘就抢先说了:“为什么要删啊?那些帖子多有爱啊!” 纪白冷冷笑了一声,道:“有爱?哪天让你被挂一挂墙头,你就知道有爱没爱了。你们这是在侵犯我们的隐私权你知道吗?” 那姑娘有些不服气地说:“怎么侵犯你的隐私权了?我们只是八卦一下而已,八卦有错吗?” 纪白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,问版主:“她是哪位?” 版主道:“她是我的助手。平时我没空,就是她来管理论坛。” 纪白嗤笑一声:“正常人那么多,你为什么非得找个脑残的做助手呢?” 纪白嘴巴毒起来,杀伤力不比于琛差。当下那姑娘脸就涨了个通红。似乎想骂人,又有几分矜持,不好意思在公共场所动粗。 纪白又开口道:“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歧视同性恋,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,既然大家都一样,那么又为什么要看见一个GAY就跑上去围观呢?还不是你们潜意识里觉得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不一样的。三维世界和二维世界不一样!八卦有没有错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你们这样把我们挂墙头,非常伤人。我们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,凭什么给你们围观啊?你有没有想过,帖子出来后,校领导也是会看见的。我们已经被处分了一次,再处分就是退学了。我家里穷,又没爸爸,我妈就指望我了。这些你想过吗?你在八卦的时候,有为别人想过没有?只是一味地自私地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欲,把我们拎出来指指点点,自私!” 那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,又找不到话来反驳,气得直瞪着纪白。还是那版主理智一些,当下想了想,对纪白道:“这些事我们是欠考虑了,非常抱歉,回去我就把帖子给删了。” 杜斐原本看到纪白说话这么毒,还以为这事得黄了,没想到版主居然答应删帖子了。他顿时一脸崇敬地看着纪白。待版主和那助手走了之后,杜斐开口道:“纪白,你话都说成那样了,他们怎么还会答应啊?” 纪白笑了一下,说:“他们啊,就是得下猛药。行了,我先走了,你记得买单。” 下午纪白带着傅葵玩的时候,就接到了杜斐的电话,告诉他那版主还真的删帖子了。杜斐听起来挺高兴的,说是要请纪白吃饭。纪白嗤笑道:“算了吧,你这话只是一时头脑发热,等你清醒了,就得悔死了。” 杜斐被他说得讪讪的,不好意思地挂了电话。 纪白也挂了电话,想了想这个杜斐的事情。他原本挺讨厌杜斐的。虽然在杜斐和寂白的事情中,杜斐并没有做错什么,但是纪白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,如果那个时候杜斐能够和寂白站在一起,也许寂白就不会死了。 但是他也明白,这种事情很难说。寂白是心理承受能力有问题。当时杜斐受到的压力也并不比寂白小。 不过,虽然知道这个杜斐没有什么错,纪白还是不由自主地对他没有好印象。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,纪白觉得,这杜斐也是个还不错的人,虽然有时候有点二。如果当时的寂白能够坚强一点,也许两个人会很幸福。 纪白很替寂白惋惜。而且这惋惜里还带着一丝愧疚的情绪。纪白觉得,虽然寂白已经死了,但是自己这样占着别人的身体,还是挺不厚道的。所以他只有尽可能地对寂白的家里人好,尽可能地代替寂白,好好过了这一生。 这时候傅葵靠了过来,拉着纪白的手让他摸自己的头,一面在遥控器上换着频道。最后换了一圈,又回到了傅葵钟爱的少儿频道。 纪白一面摸他头,一面问道:“这个新闻袋袋裤,你昨天晚上不是看过了吗?这是重播的,不用看了。” 傅葵连忙护住遥控器,不乐意地哼哼道:“我又忘了嘛,所以要再看一遍。” 纪白没有办法,只得跟着他一起看。傍晚于琛下了班,过来和纪白傅葵他们一起吃饭。纪白就在饭桌上问于琛:“刘飞的事情你是不是插手了?” 于琛问道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 “他这几天没来找过我了,是你办的吧?” 于琛就笑了笑,说:“是啊,我要是让他把你给办了,上哪儿再找一个人来照顾小葵啊,所以我只好把他给办了。” 纪白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。 于琛不禁有些得意,翘起腿,开口道:“怎么样?是不是发现我这个人心肠特别好?” 纪白哧了一声,说:“不是,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坏。” 于琛的筷子顿了顿,半晌,他才开口道:“小白啊,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嘴算损的了,结果发现你比我还损。” 纪白抬头挑着眼睛看了于琛一下,翘着嘴角笑起来,一面伸出手,抓住抱着饭碗往客厅偷跑的傅葵,一面道:“吃饭的时候不许看电视。于先生,你也知道自己嘴损啊?” 于琛也拉住傅葵,让他好好在桌边坐下,道:“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。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损过,可是别人都这么说。” 傅葵被两个男人按在凳子上,不满地扭着身子,怀里抱着饭碗,道:“我就要看,虹猫蓝兔七侠传已经到了,快点让我去看嘛!” 纪白转过头,凶巴巴地对他说:“吃完饭再看。整天看电视对眼睛不好你知道吗?再说,那个虹猫蓝兔有什么好看的,一只猫,一只兔子,傻不傻啊?” 傅葵委屈地低下头,乌溜溜的眼睛偷眼看着于琛。于琛也道:“是啊,别看了,吃饭的时候看电视对胃不好。” 傅葵一脸不高兴,甩开纪白的手,哼了一声,赌气说:“不让我看动画片我就不吃饭!” “不吃饭的话晚上就不许吃零食!” 傅葵很快地眼泪汪汪起来。他甩开于琛的胳膊,气愤地哭骂道:“不让我吃零食我就不吃!我才不稀罕呢!” 他说着,转身跑进自己的卧室,把自己关了起来。 纪白愣愣地看着于琛,过了一会儿,才说:“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点,不再像三岁小孩了,倒是挺像六七岁的调皮小孩。” 于琛看了傅葵紧锁的卧室门一眼,问纪白:“是吗?他生气了,这该怎么办啊?唉,都是你,平时太宠他了,把他惯坏了。” 纪白开口:“明天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吧,我觉得他的智力应该在慢慢恢复。” 第二天于琛果然听了纪白的话,带着傅葵去了医院检查。回来之后于琛一脸喜色地告诉纪白,傅葵现在的智力有七岁小孩那么高了。纪白撇撇嘴,笑了一下:“难怪最近这么调皮,原来是七八岁的小孩狗都嫌。” 傅葵抱着个玩具大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回来之后他一句话都没和纪白说,很显然,这傅葵心智长大了,知道什么叫冷战了。 纪白见他不理自己,也没去哄他,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。时间久了,傅葵就沉不住气了,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纪白,看模样是希望纪白能主动来跟他和好。 纪白不是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,不过他知道,自己冷着脸久了,傅葵就会忍不住主动来和他和好的。 纪白带着点怀念的意味,想起小时候两个人吵架的事情。 纪白小时候不喜欢和人说话,不是因为他高傲什么的。那时候他点点大,哪里懂那么多啊。纪白小时候其实有点语言障碍,说话很难表述清楚,他一开口,别人就都笑了。久而久之,纪白就不和别人说话了。 不过傅葵从来没笑话过他。 后来纪白的语言障碍渐渐好了起来,上一年级的时候,也在班里交到了别的朋友。那个时候,傅葵就很不高兴,也不和纪白一起回家了。 纪白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,背着小书包乖乖地跟在傅葵后头,傅葵走快了,他就小声叫一句:“小葵,你等我一下呀。” 傅葵回过头,气呼呼地瞪着他,说:“你跟着我干嘛呀?你去跟那个赵斌玩好了,你干嘛不跟他一起回家?” 纪白不知所措地说:“小斌不和我同路呀。” 傅葵更加来了气,打了纪白一下,沉着脸骂道:“你和我一起回家,就是因为和我同路吗?滚,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。你去和你的小斌玩吧!” 傅葵说完,抬手推了纪白一下。纪白个子小小的,被他一推就是一个趔趄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傅葵有一刻似乎是想上前来把他扶起来,但是又忍住了,咬了咬嘴唇,气呼呼地瞪了纪白一眼,转身就走了。 纪白也没有摔到哪里,就是被傅葵推了一下,很委屈。第二天他也不敢和傅葵一起玩了,就和那个小斌一起玩。小斌时不时地和他说:“那个傅葵干嘛老瞪着我们呀?好恐怖哦。” 纪白回头看看坐在一边的傅葵,发现他的确神色恐怖,用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。纪白本来还想找他和好的,见他这个样子,就更不敢动了。 放学了之后纪白就和小斌一起回家。纪白一个人不敢回去,就邀请小斌一起去他家玩。 两个人走在半路上的时候,就被傅葵堵住了去路。 那个时候纪白性格有些软弱,看见那样气势汹汹的傅葵,就有些害怕,往小斌身后躲。傅葵更加来气,冲上来推开小斌,一把抓住纪白往自己身边拉。纪白被他吓得想哭,但是看见傅葵的脸色,又不敢哭,只能小心地用袖子抹眼泪花。 傅葵还在那凶小斌:“以后你要是再敢和纪白一起玩,我就揍你哦!” 小斌呸了一声,说:“我怕你啊?” 两个人就打了起来。 最终结果是不分胜负。 傅葵的脸被打得像个烂茄子似的,不过他经常被他爸打,受了这点伤也不怕。纪白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到了自己家,让他妈妈给傅葵上药。 傅葵被打成那个样子,不敢回家,怕他爸打他。纪白妈妈就去他家说了一声,让傅葵晚上和纪白一起睡。 晚上傅葵坐在纪白的床上,扳着纪白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,威胁纪白说:“你以后要是敢和别人玩,我就像揍赵斌一样揍你哦。知不知道?” 纪白吓得连连点头。 傅葵就摸了摸他的脸,笑嘻嘻的说:“你不要和别人玩,我们两个玩就好了。” 第二天,小斌再来找他玩的时候,纪白就可怜兮兮地说:“我不能和你玩啦。我怕小葵会生气啦。” 小斌纠缠了他两次,见他一直不肯和自己玩,也就算了。 傅葵倒是很高兴,和纪白的关系又恢复成那种亲亲热热的样子了。 现在纪白想一想,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没用,居然被个傅葵吃得死死的。难道这就是他老是会被傅葵甩的原因? 第15章 出行 不过这个傅葵倒是比他想的要沉得住气,纪白和沈娟换班离开的时候,傅葵都没和他说话。纪白有些好笑的想,好啊,你要和我冷战,那我就和你冷战好了,看咱们俩谁先低头。 纪白在学校是一个英语社团的负责人。他回到学校之后,就接到了电话,让他去社团办公室开会。其实也没什么大事,就是他们社团打算组织社团成员们出游,需要事先做好组织安排。 纪白因为要照顾傅葵,原本是不想参加的。结果这次傅葵和他冷战了,他倒也落个轻松,不用成天围着傅葵转了,就打算出去放松一下。 他们社团以前组织得比较多的是校内活动,这组织校外活动还是头一次,负责人们都比较谨慎,会都开了好几次,才把整个计划给定下来,决定去乡下踏青。 纪白觉得挺好笑的。这都初夏了,还踏什么青啊。不过后来他打听到,这是他们社团的总负责人想追女孩子,所以组织了这次名为踏青,实为促进男女感情交流的活动。 纪白和于琛请了假后,就跟着他们社团出游去了。结果坐到了大巴上,纪白才发现,这个杜斐居然也在出行之列。 纪白有些奇怪地看看他。杜斐好像也没想到会见到纪白,有些不自在地冲纪白笑笑。纪白见他这么一副害怕自己的样子,心里有些好笑,索性走过去拍拍他肩膀,道:“里面位子有人吗?没人让我坐。” 杜斐啊了一声,显然没想到纪白居然会和他坐一起,很有些不情不愿地让纪白进去坐下。 纪白见他这个样子,差点没笑出声来。纪白这个人,虽然表面上很高傲,但是本性里还是有些促狭,爱捉弄人的。他见杜斐一脸苦逼,就故意逗着他,板着脸说:“怎么回事啊你?上回那事还是靠我解决的呢,怎么这才过几天,就不愿意见到我了?” 杜斐哭丧着脸,说:“我没啊。我这不是,这不是怕别人看见我们俩坐一起,会误会嘛。” 纪白一脸鄙视地看着他,道:“没出息。” 杜斐也不敢回嘴,老老实实地坐在纪白身边不敢乱动。 纪白见他不顶嘴,顿时没有了逗他玩的乐趣,也就坐在一边没再说什么了。 到了目的地之后,两个人相继下了车。没走几步,就感觉到有视线投在身上。纪白转过头,就看到另一辆大巴旁,那个动漫版主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,正冲着他们笑。 杜斐见纪白正在看后头,也回过头去,结果这一看之下他腿都软了,连忙走开几步,不敢和纪白靠得太近。 纪白见他这个样子,冷笑道:“没出息。” 杜斐辩解道:“我这不是没出息,我这是瓜田不纳履,李下不正冠,为了避嫌啊。” 纪白懒得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,转身就去找他们社团总负责人商量事情去了。杜斐站在原地,举起手小心翼翼地冲那版主打了个招呼。 版主和那女孩子走过来,笑道:“他怎么一见到我就走了啊?” 杜斐说:“他就是这德行。” 版主哦了一声,笑着扶了扶眼镜,做不经意状问:“你很了解他?” 杜斐忙道:“不了解,我一点都不了解。”他看向版主身边的女孩子,转移话题:“这位也是你的助手?” 版主道:“这是我妹妹。” 那女孩子看着挺温柔的,长得也蛮清秀,笑眯眯地伸出手,道:“我叫林西。” 杜斐哦了一声,和她握了手说:“我叫杜斐。这个,你哥不会叫林东吧?” 版主愣了一下,问他:“你还不知道我名字?” 杜斐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下。 版主脸上也没什么愠色,道:“我叫林南。” 杜斐特别二的问了一句:“你家有没有叫林东林北的兄弟姐妹?” 林西噗嗤笑了一下,说:“我家就我和我哥两个。” 杜斐这边和林家兄妹两个聊得很开心,纪白在那边忙了个焦头烂额。原本他只要负责他自己的那一块就好了,结果有个负责人临时没来,纪白就被叫过去做帮手。 等他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忙完了,都该吃中午饭了。他们负责人各自带了小组成员,到事先联系好的老乡家里吃饭。吃过饭,下午就在乡下踏青游玩。 纪白一个人带了两组人,任务繁重。他索性就让组员们都自由活动,想去哪里就自己去。结果到了集合的时候,他们组少了一个人。少的这个人不是别人,正是杜斐。 纪白连忙带了人四下去找。老实说,这个杜斐什么时候被分到了他的小组,他也不清楚。这时候人不见了,纪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,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自责的。他现在就是希望杜斐别出什么事。 纪白一边扯开嗓子叫着杜斐的名字,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他,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。林家兄妹两个见杜斐不见了,也凑过来,说:“要不要我们帮你找?” 纪白点点头,一面在组里问:“有没有人知道杜斐上哪儿去了?” 有组员告诉他,杜斐一个人往山坡方向上去了。 纪白和林家兄妹两个连忙往那边赶。 到山坡上却不见人影。纪白又掏出手机打杜斐的电话。这时候山坳处就传来了手机铃声。纪白赶过去,就看见杜斐挂在陡峭的半山坡上,紧紧抱着一颗大树以免摔下去。手机在他裤袋里响着,他也没有手来接。 杜斐眼尖,看见了纪白,当下都快哭出来了,可怜兮兮地道:“总算有人了!救命啊!”他嗓子哑哑的,显然是喊了很久。 纪白一看,这山坡很陡,又因为头一天晚上下了雨,现在泥土都还是湿的,不小心就会滑下去。纪白皱着眉头对杜斐道:“你上哪儿玩不好,干什么偏偏往这里跑啊!” 杜斐可怜巴巴的,说:“哥,我也不知道这地方这么危险啊!哥,我求你了,快拉我上去啊!”杜斐为了脱困,连哥都叫上了。 后面赶上来的林家兄妹一看,都觉得要救这人挺玄的。林南向纪白问道:“这人该怎么救啊?” 纪白想了想,问林东:“你的鞋抓地性好不好?我这鞋容易打滑,和你换换吧。” 林南点点头,脱下鞋子给纪白。 纪白和林南换了鞋子,小心翼翼地朝山坡下走去。走到树边时,身上汗都流下来了。另外林家两兄妹也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动。杜斐一开始在喊加油,被纪白凶了一下之后,就不敢再做声了。 纪白好不容易走到了树边,对杜斐道:“把手给我。” 杜斐依言把手递了过去,还是有些害怕,不敢走动。纪白拉了他一把,道:“你别磨蹭了,有我拉着你,不会让你摔着的。” 杜斐哭丧个脸,说:“那我就靠你了啊,哥。” 纪白嗯了一声,慢慢倾斜着身子,拉着杜斐往回走。快要到山坡顶的时候,林南连忙伸出手递给纪白道:“把手给我,我拉你上来。” 纪白拉着杜斐,说:“你先把这个没出息的拉上去吧。” 林南笑了一下,说:“那小杜,把你的手给我。” 杜斐眼看快要到山坡顶了,胜利在望,不由得快了几步。结果这时候他脚下一滑,摔了下去。纪白还拉着他的手呢,这一下子也被带着摔下去了。 这山坡上虽然没什么棱角凸出的大石头,但是那种荆棘草,刺球儿也多,纪白和杜斐摔下去的时候,下意识地护着杜斐,结果这一滚下来,身上被扎得生疼。而且更悲催的是,他腿骨折了。 杜斐被他护在怀里,滚下山坡倒没受什么伤,顶多受了点惊吓。这时候他从纪白怀里爬起来,摸了摸身上腿上,发现居然没受伤,正乐呵着呢,就发现纪白脸色发白,狠狠地用眼睛瞪他。 杜斐伸手就想扶纪白起来。纪白连忙叫了一声:“别动。我……我腿骨折了……” 杜斐吓了一跳,还傻兮兮地问他:“哥,你痛不?” 纪白气得真想揍他,但是这时候他已经痛得没什么力气了,只能不停地冲杜斐翻白眼,说:“你……你快叫人过来啊!” 那边林家兄妹两个见两个人都摔下去了,林西在山坡上喊话,问他们有没有事,林南就转身去找人了。 杜斐在山坡下答了林西的话,转过头安慰纪白说:“他们找人去了,很快就会过来的。” 纪白皱着眉头,恶狠狠地看了杜斐一眼,一面搭着他的肩膀,吃力地坐起来。杜斐连忙扶住他,说:“你怎么了?要起来吗?是不是尿急?” 纪白已经被这个傻缺的杜斐气到麻木,也没什么反应了,抬手解着自己的衬衣扣子,对杜斐说:“我身上被毛刺扎到了,好疼,你帮我拔一下。” 杜斐哦了一声,当即就认认真真地帮他拔起背后的刺来。 林南带着人绕了路赶过来的时候,看见的就是这么个画面:纪白赤裸了上身,杜斐紧挨着他,紧紧盯着他后背,一只手扶在他肩膀上,不知道在做什么…… 林南有些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,开口道:“我说哥们,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们还有心情搞基啊?” 第16章 还好没有和你搞 杜斐惊得抬起头,看见有人来了,连忙退开一些。纪白皱起眉头,看了他一眼,有些不满地对林南说:“什么搞基,就算他看起来像常发情的,我也不像啊。我背上被刺扎了,他在帮我拔刺呢!” 林南笑笑说:“算了算了,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,我带了人来了,你们有没有哪里摔伤的?” 纪白指了指自己的腿,说:“我腿骨折了。” 林南哦了一声,扶了扶眼镜,看向杜斐道:“你没事吗?” 杜斐摇摇头,说:“多亏有白哥护着我,我才没事的……”说到一半,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连忙闭紧嘴巴。林南却是已经听清楚的,给了他们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,就让后头跟来的人用自制的简易担架把纪白给抬起来了。 纪白因为腿骨折了,只好向于琛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自己还得多请几天假。于琛知道他腿骨折了之后,就带着傅葵过来看他了。 纪白住院这两天,不少人来看他,社团的,院里的,寝室的,还有林南也来看过。杜斐也是跟前跟后的伺候着他,所以纪白这个院,住得还挺舒服的。这时候于琛来看望他,就有些惊讶地说:“你长胖了啊。” 纪白不满地看着他,说:“说什么呢你?” 他看了跟在于琛身后的傅葵一眼,招呼道:“小葵,吃苹果吗?吃的话就让杜斐给你削。” 杜斐在一边,苦着个脸。这家伙是不是使唤他使唤上瘾了啊/傅葵摇摇头,也不说话,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他。 纪白笑起来,说:“怎么了?还在跟我怄气啊?” 结果他话音刚落,就看到傅葵眨巴眨巴眼睛,哭了。 于琛连忙哄着他:“又哭什么啊,你寂白哥不是好好的嘛。” 结果越哄傅葵哭得越厉害。纪白忙抬起手,摸摸他脑袋,说:“为什么哭啊?谁欺负你了?哥帮你打他。” 傅葵被纪白摸着脑袋,索性跪在床边,一头扎进纪白怀里,撒娇似地大声哭。纪白有些尴尬地脸红了。杜斐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傅葵,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葵这么大个男人撒娇,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纪白脸红。 杜斐长大嘴巴,傻了。 纪白被杜斐盯着看得不好意思了,于是皱起眉头对杜斐道:“愣在那里干嘛?削个苹果给我。” 杜斐保持着一脸傻样,转身去给他削苹果了。 傅葵一面呜呜哭着,一面小声说:“寂白哥,我还以为你会死呢……” 纪白拍拍他头,哄着他说:“你这是听谁说的啊。” 这时候杜斐削好了苹果,递过来给纪白。纪白接过,喂给傅葵。傅葵有了吃的,果然不再哭了。傅葵吃苹果的时候,一只手还拉着纪白。吃到一半,他想起什么,停下来对纪白说:“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生气了,你千万不要死,好不好?” 纪白哭笑不得,点了点头。他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,那种感觉就像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了,孩子十分孝顺自己。纪白不由得想,傅葵心智倒退,人倒是变得有良心了。不像他长大,一点良心都没有。 于琛和傅葵离开之后,杜斐就跟纪白打听:“那个很像小孩的人是怎么回事啊?” 纪白道:“他从山上摔下来,把脑袋磕伤了,智力退化了。” 杜斐疑惑道:“他好端端的跑山上去干什么?” 纪白看着他,凉凉地笑了一下,说:“那你好端端的跑山坡上去干什么?” 杜斐讪讪道:“我哪儿知道那地方那么危险啊。” 住院的日子挺无聊的,不过纪白有杜斐这个二了吧唧的人照顾着,乐子倒是不少。有时候天气好,杜斐就会推着纪白出去散散步什么的。天气不好,两个人就在病房里边打牌边聊天。 有一回杜斐就问到他是不是天生的GAY,如果不是,为什么会变成GAY的。 纪白想了想,说:“被我好朋友带的。你呢?” 杜斐就苦着个脸,说:“咱俩是同病相怜啊。你被你好朋友带的,我是被我同学搞的。” “搞的?” 杜斐肯定地点点头:“没错,就是他搞了我,我才会变成GAY 的。” 这时候纪白忽然想起来,以前傅葵拉着他看的那个百度知道的提问。因为提问的人太二了所以他到现在都还记得。纪白想了想,问道:“你是不是在百度上提过问,‘被同学搞了,该怎么办?’” 杜斐咦了一声,说:“你怎么知道?” 纪白想起傅葵回答的‘搞回去’还是自己教的,不禁问道:“你不会……真的搞回去了吧?” 杜斐大惊,问他:“难道那个回答问题的是你?” 纪白连忙否认:“不是我,我只是恰好看到了。我说,你真的搞回去了?” 杜斐摇摇头,气愤地说:“哪能啊,那个家伙搞完我,就甩手不认账了。混蛋。” “后来呢?” “后来?后来我就上大学了,然后差点和你搞上了呗。还好还好,那个时候没有真的和你搞。”杜斐一脸庆幸地说。纪白脸黑了起来,他也没有看见。 纪白正想发作呢,这时候门外有个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。纪白抬眼看去,不由得惊奇地道:“小葵?你怎么来了?于琛叔叔呢?” 傅葵看到纪白,很欢喜地跑了上来,扑进纪白怀里撒娇道:“我一个人走过来的。我是不是很厉害?” 纪白听见他说这话,吓得出了一身冷汗,在心里一个劲地骂于琛,连这么个人都看不住,幸好没出什么事,这要是路上万一被车撞了,或者被坏人骗了……纪白都不敢想。 他表情严肃起来,对傅葵道:“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呢?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?” 傅葵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,皱起眉头,问纪白:“于叔叔说你住在医院里不来我们家,是因为医院有漂亮姐姐。是真的吗?” 纪白恼了,说:“他在瞎说什么呢!和这么个小孩子说这种话……”纪白说着,掏出手机就拨了于琛的电话。 于琛在那边发现人不见了,也是急得要死。这时候接了纪白的电话,也顾不上客套了,开口就说:“傅葵不见了。怎么办啊?” 纪白淡淡道:“我知道,他在我这里。你来接他吧。” 于琛来了的时候,就看到傅葵正在一边玩着,纪白正襟危坐在床上,显然是在等着他。于琛有些心虚,心里直埋怨傅葵不听话,乱跑什么啊,尽给自己添麻烦。 于琛压根没想起来,他是纪白的老板,用不着怕纪白训他啊。只能说,在不断的和纪白打交道的过程中,于琛已经被纪白的气场完全,彻底的压倒了。纪白的强势一点点地渗透了他,让他不由自主地听纪白的话。很显然,现如今于琛虽然是那个掏钱的,但是纪白才是爷。 大爷纪白坐在床上,看见于琛来了,就淡淡地招呼他一声:“坐吧。”于琛在一边坐下,一边检讨自己:“我错了,我不该疏忽大意,我没有照顾好小葵,都是我的错。” 纪白叹了口气,说:“你别这样一进来就检讨自己啊,整得就像我家的童养媳。瞧你那小媳妇样儿。” 于琛有些不乐意地说:“你别占我便宜,谁是你媳妇啊?” “你一个大男人,能让我占什么便宜?再说了,你又不能生娃,我占你便宜干嘛?我要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有什么用?” 于琛讨饶道:“好了好了,我说不过你,你让我来干什么?” “当然是让你来把傅葵领回去啊。” 于琛有些惊讶地问道:“就这样?” 纪白点点头。他本来是想骂于琛一顿的。不过想了想,又觉得这于琛好歹是他老板。这么当着外人的面骂老板,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。这点分寸纪白还是有的,也就收了要骂他的心思,只是让他把人带回去。 于琛本来都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,现在看到纪白居然放了他一马,不由得松了口气,招呼傅葵说:“小葵,我们回去了。” 傅葵不乐意地回过头,说:“我才不要回去呢,我要陪着寂白哥哥。” “寂白哥哥不用你陪,寂白哥哥有杜哥哥陪着呢。”于琛说着,上前拉起傅葵,要带他回去。傅葵仍旧不听话,挣扎着不要于琛牵他,又躺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。 纪白板起脸,说:“小葵听叔叔的话,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啊。” 傅葵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,嘟着嘴瞪了杜斐一眼,让于琛牵回去了。 第17章 独占欲 纪白腿好得差不多了,就退了病房,搬回寝室去了。于琛那边他也销了假,很快就回去带傅葵了。 傅葵这么多天没和他在一起,见纪白终于回来了,很是高兴,让纪白带着他出去玩。纪白就带着他,到附近的公园散散步。 傅葵到了公园,就在草地上四下扑腾着玩,纪白坐在一边看着他。这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,纪白回过头,就看到杜斐正站在他后头。 杜斐咦了一声,说:“你不好好待在寝室里休息,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 纪白指了指傅葵,说:“带他来玩呢。你呢?怎么也在这儿?” 杜斐大大咧咧地说:“逛街逛到一半,尿急,就上这儿来了。” 纪白挑起嘴角,嘲笑似的说:“你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街啊?” 杜斐皱起眉头,格外认真地说:“大男人怎么就不能逛街了?逛街这是一项多么时尚的运动啊,既可以锻炼体力,又可以锻炼眼力,还能够锻炼沟通能力,防盗能力……” 他话还没说完,傅葵就从草地上爬起来,走过来拉着纪白的袖子,撒娇似地粘在他身上,眼睛瞪着杜斐。 纪白奇怪地问:“怎么不玩了?过家家不好玩吗?” 傅葵嘟起嘴,说:“哥哥,你都不和我玩,你别和他玩啊,和我一个人玩就好了嘛。” 傅葵说着,抬手推了杜斐一下,说:“你别缠着我哥哥,不然我打你的哦。” 杜斐愣了一下,啼笑皆非地看了看纪白,说:“这小子还吃醋了,行了,我走了。” 他和纪白打过招呼,转身就出了公园。 纪白转过头,看着这样的傅葵,不由得就想起了小时候。其实不仅仅是上小学的时候,后来纪白和傅葵两个人一起上了初中,高中也是这样。傅葵看到纪白和别人玩,就会不高兴。他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直白地说出来,只暗地里使些小手段,把纪白交到的朋友赶走。 纪白也不是不知道,但是他那个时候只是单纯地觉得,这是因为傅葵从小没有妈妈,爸爸对他又不好,没有安全感的缘故。但是他现在想一想,觉得自己之所以性格会变得高傲不合群,和傅葵的“霸权政策”不无关系。 所以说,如果不是傅葵,也许他纪白不会和于琛结下梁子,性格也不会那么骄傲,最后,他也许不会死都不肯向人求救。 纪白的人生,被傅葵渗透得太过彻底了。如果不是因为老是被傅葵霸着,纪白能够多交些朋友的话,他大概就不会一门心思地喜欢着傅葵,被傅葵甩了一次都不变心了。 现在纪白想通这些,看着一脸稚气地说着“不要和别人玩,和我玩就好了。”的傅葵,不禁有些讨厌。 他皱起眉头,有些好笑的说:“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别人玩啊?” 傅葵嘟起脸,说:“你和别人玩,就不会和我玩了。我不要。” “你如果不让我和别人玩,那我就不和你玩。” 傅葵扁起嘴,带着哭腔说:“为什么呀?寂白哥哥,你别不和我玩啊!” 纪白对他说:“我和你玩可以,但是你也要让我和别人玩,你这样只许我和你一个人玩是不对的,你知道吗?” 傅葵跺了跺脚,气愤地说:“我不要!” 纪白转过身,背对着他:“那我就不和你玩。” 傅葵跟着他转过身子,一手解开裤子,一边很生气地说:“你不和我玩,我就尿你!” 傅葵说着,居然把JJ掏了出来,一幅作势欲尿的模样! 纪白愣在了当场。 公园里头有些小姑娘见了,已经开始尖叫“流氓啊!”了。 纪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,连忙抓住傅葵的手,帮他提上裤子系好,那边已经有个管理人员模样的姑娘跑了过来。 纪白拉着傅葵就赶紧跑。 那姑娘一边在后头追,一边大骂:“你个流氓!给我站住!”纪白压根不敢回头看,拉着傅葵就是一通跑。可惜的是这回追他们是的个年轻姑娘,不是上回那个老大妈,腿脚很好,追个带小孩的纪白是不成问题的。 没多久,纪白他们就被那姑娘拦下了。 那姑娘凶巴巴地看了看两人,问道:“刚才那个迎风甩鸟的是哪个?” 纪白连忙把傅葵挡在身后,说:“小姐,这事情有些误会。” “误会?我误会什么了?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们耍流氓了,你还想抵赖吗?” 还没等纪白说话,傅葵就气呼呼地从纪白身后走出来,说:“你别欺负我寂白哥。” 纪白连忙拉回他,说:“小葵听话,别给我添乱了。”他又向那姑娘道:“这事情真的是误会。他不是真的要耍流氓,他只是……” “只是什么?难道刚才他是在模仿雄性动物掏出生殖器向你示爱吗?我和你说,这可是公园里头这么多人都看见的,你抵赖也没用。“纪白没办法,只好问道:“多少?”他没有向人解释傅葵的智商问题,他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傅葵。 纪白带着傅葵回去之后,见到于琛时,他就把这个事情给说了。 于琛听了,止不住地大笑起来。纪白见他这个模样,有些不高兴地问:“他这招和谁学的?是不是你教的啊?” 于琛一脸委屈地道:“我是这么流氓的人?”他说着,转过头看看傅葵,笑道:“为什么不许你寂白哥哥和别人玩啊?” 傅葵嘟着嘴巴,说:“他和别人玩,就不会再和我玩了。即使和我玩,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了。我才不要这样呢。” 于琛拍拍他的头,说:“你这小子真行啊。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独占了。” 傅葵仍旧一脸懵懂,拉着纪白的手,说:“你别和别人玩啦,好不好?” 纪白皱起眉头,有些反感地看着这样的傅葵,扯开他的手,说:“小葵,你不能这样不懂事,哥哥有自己的交际圈,不可能总是围着你转的。” 傅葵气愤地跺脚,道:“不行!哥哥不能和别人玩!” 于琛在一旁道:“唉,我说,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,你就哄哄他好了。” 纪白脸色仍旧十分严肃地说:“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哄哄?”他说着,看了看时间,道:“我还得赶回去上课,先走了。” 于琛看了看咚地一声关上的门,纳闷道:“奇怪,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?” 第18章 恢复 纪白快期末考试了,就索性跟于琛请了假,不去照顾傅葵了。 结果这天晚上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,就看到有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里,赤着脚,身上穿着睡衣。不少人在他被后指指点点的偷笑。纪白就着路灯看了他两眼,忽然有些吃惊。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年轻男人就看见了他,扑了上来。 纪白被他一扑,差点摔倒。纪白站稳了,问他:“小葵,你怎么来了?” 傅葵哭哭啼啼的,脸上全是泪水,可怜兮兮地看着他。 纪白看他这个样子,知道这大门口的不是说话的地方,就把他带到了自己寝室,给他洗了个脚,泡了茶,拿了室友的饼干什么的给他吃。 傅葵喝了一口茶,也没吃饼干,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纪白。纪白觉得,这个可怜兮兮的表情,如果是个小孩子来做一定很可爱,但是傅葵大男人一个,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。 纪白拍拍他,说:“你怎么回事啊?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?于叔叔呢?” 傅葵抽噎了一下,说:“于叔叔说你生我的气,不要我了……所以不来我家看我了,以后也不会来了。” 纪白一听,心里明白了,大概是这两天自己没去照顾傅葵,傅葵问起了,于琛就逗傅葵,说自己生气了什么的。 纪白心想,这个于琛怎么这么不着调啊,嘴巴损也就算了,居然还喜欢胡说八道。他摸了摸傅葵的头,说:“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,哥哥是有事情要做,很忙所以没有去你家啊。” 傅葵瘪着嘴,说:“我知道一定是上次不让哥哥和别人玩,所以哥哥生气了。那只要哥哥不生我的气,随便和谁玩都没关系……” 纪白哦了一声,问他:“真的啊?” 傅葵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,一边掉眼泪。 纪白噗嗤一声笑了,摸摸他头,说:“行了,哥哥过两天考完试就去看你,不会不跟你玩的。”纪白又安慰了傅葵一会儿,就打电话让于琛过来把他接走。这次他是真的没忍住,说了于琛几句,于琛一脸郁闷的表情。 纪白考完试之后,带着傅葵出去玩了一天,就买了火车票回老家去了。确切地来说,是回寂白他老家去了。寂白他老家在江西,家里就剩一个妈了,自己弄块菜地种点棉花,糊口都难,还是得靠纪白打工赚了钱寄回去。 纪白在老家帮他妈干了一个暑假的农活,回学校之后皮肤都晒黑了不少。傅葵一个暑假不见,智力恢复了许多,据于琛说是已经有了十五六岁少年的智力。纪白见了他之后,发现他的确恢复了,说话都不再那么幼稚,看人的眼神也成熟了很多。 纪白开学没多久,于琛就跟他说,他和傅葵下个星期三要去祭拜一个朋友,让纪白不用来傅葵家了。纪白算了算日子,想起那天是他的祭日。 纪白那天还得上课,也就没有无聊到跑到自己坟前去祭拜一下。结果下午下了课回来,他就接到了于琛的电话,说是傅葵在祭拜的时候昏倒了,现在在医院,人还没醒过来,问纪白要不要来看看他。 纪白搭了车赶到医院,走到傅葵的病房外的时候,就听到里头有说话的声音。 “傅葵,你人既然醒了,就别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了,快点找份工作赚点钱才是真的,你知不知道你欠我多少钱啊,这段时间我给你看病,找人照顾你,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嘛。” 然后是傅葵嗤笑的声音:“我求你帮我了?” 纪白站在门外,愣怔了一下,才明白傅葵是恢复智力了。他笑了笑,觉得傅葵恢复智力了,于琛也就用不着他来做个人助理了,以后也就用不着再见到傅葵了,这样真好。 纪白已经没了探望一下傅葵的心情,转身离开了。 于琛有些生气地说:“你可别忘了,你还捅了我一刀,我都没告你呢!” 傅葵呸了一声,说:“我恨我没捅深一点,让你这祸害死里逃生了!” “得了,你也别把纪白的死归结到我头上,就算我不接你电话,你去买咖啡了,也不可能接到。” “混蛋!我难道不会看未接来电显示?” 于琛怒极反笑,道:“就算你看到了来电显示,你会打回去吗?不是我说,你那个时候压根就没有和纪白通话的勇气吧。” 傅葵显然是被他激怒了,从床上拎起枕头砸向于琛。 于琛侧身让开,调侃道:“怎么,又生气了?你看,我看你看得最清楚了,你就是这种人,看起来平和无害,其实心理偏激又疯狂,你怕失去,又没有安全感,而且还自卑,和纪白在一起的时候,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呢……” 于琛话还没说完,傅葵就拔了针头,从床上跳下来,鞋子也不穿,冲过来又和于琛扭打在一起。直到护士小姐赶紧来拉开两个人,傅葵和于琛才算消停了。傅葵嘴角肿了,于琛的眼睛也青了。护士给傅葵重新打了一针,教训了两个人几句,就转身离开了。 傅葵恶狠狠地瞪着于琛,忽然笑起来,一脸快意地道:“于琛,其实你喜欢纪白吧?” 他大笑起来:“别以为只有你能看透我,我也不是傻子,其实你那个时候之所以会来勾搭我,是因为纪白吧?他冷漠高傲的样子,是不是让一向左右逢源的你有了踢到铁板的感觉?” 傅葵看着一脸愤怒的于琛,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坏很邪恶的笑容:“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你一下哦,哈哈哈,你活该!” 于琛恶狠狠地大叫:“我才不喜欢他!”说完就夺门而去了。 傅葵收了笑容,看了看天花板,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。 他抬手摸了摸颈部,发现一直挂着的吊坠没了。那个吊坠是纪白送给他的戒指,被他用绳子串了挂在颈子上,都跟了他两年多了,结果居然不见了。 傅葵皱着眉头想了想,隐隐约约想起了智力下降这段时间的事情。回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幼稚可笑的事情,说过的那些孩子气的话,傅葵简直无地自容。 他想了片刻,发现自己自从那天醒过来,脖子上就没有项链了,难不成是从山上摔下去时掉了? 傅葵拔掉针头,把葡萄糖都倒进垃圾桶里,然后叫来了护士小姐:“针已经打完了,我可以出院了吧?” 护士小姐见他又自己拔掉了针头,手背上出血了,一边责怪他一边取出消毒棉按在他手背上,说:“你头不痛吗?还要住院观察两天才行。” 傅葵淡淡道:“我可没钱付住院费了。刚才那个人和我打了一架,你看到了吧,我们翻脸了,他不会帮我付钱的。” 傅葵从医院里走出来,回了自己家里,掏出银行卡取了钱,就打了车往梅山去。他在山脚停了下来,让司机走了,就深一脚浅一脚往上次摔了的地方走去。 他上次摔在乱石堆里,戒指那么小,不知道掉进哪个旮旯里了。傅葵找了大半天,一无所获。他反复地蹲下又站起来,头晕得厉害,可能是摔伤的后遗症,还没有痊愈。 傅葵叹了口气,蹲在地上,抬起头的时候,发现不远处掉了个东西。他走进看了看,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手机。他尝试着开机,发现屏幕亮了,手机居然还能用,因为一直关机的缘故,手机还有电。 他翻了翻相册,发现里面还有纪白的果照。 傅葵苦涩地笑着,眼泪跟着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。 第19章 其实于琛说的很对,傅葵外表平和,是个好相处的人,骨子里却很偏激疯狂,如果不是遇到纪白一家,他现在很有可能在监狱里度过。但是在疯狂之下,那种不安的心情,却因为纪白的缘故在不断放大。 很小的时候,傅葵就不许纪白交别的朋友,纪白小时候性格温顺,不敢反抗他,但是长大了之后,纪白虽然仍旧什么也没说,但是那种不解和不满的表情,傅葵看在眼里。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头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,所以瞒着纪白偷偷的去看了心理医生。 那是个女医生,长相很和顺,气质知性而温柔,是个能让他放下心来倾诉的对象。 他们之间大部分的对话,都是医生在静静听着傅葵诉说。 “我和他很小就认识了。他很小的时候,脾气性格就很好,很温顺,心地也很善良。我……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,小时候经常被喝醉酒的爸爸打,那个时候恨他很得要死,发誓绝对不原谅他,现在回想一下,那种恨意早就很模糊了。不过纪白,我是说那个我喜欢的人,他的事情我却记得一清二楚。小时候我喜欢趴在自己家的阳台上,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,等待着他抬起头看我一眼,然后邀请我一起和他堆沙子什么的,每次他叫我,抬起头看我的时候,我都会非常高兴。” “后来长大了,我,我一直都很喜欢他,那个时候还并非是情爱的喜欢,而是相依为命的感觉,我很喜欢他小时候依恋着我的感觉,让我觉得他应该一直站在我身后,永远都不会离开我……但是,很显然这不可能。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交际圈,但是我一想到这个,就很痛苦。我不希望他和我不认识的人交际,不希望他去我不知道的地方,我……想要把他牢牢的撰在手心里,每天拥抱他一百次。那种渴切,焦灼,急迫的心情,都快把我烧干了。” “他叫我的名字,就会让我欣喜得全身颤抖,他用他黑色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,我就会腿软,头晕目眩,简直要昏倒。但是我一想到,其实他并不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,我就会很生气,很愤怒,那种爱他又怨恨他的感觉,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。而且他很优秀,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闪光,我呢,我没爸没妈,家里穷得要死,人长得也没他好看……他也从来没说过爱我什么的。” 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总是高兴又不高兴,欢喜又不欢喜,这种矛盾和不安的心情太痛苦。有时候我会想,与其这样,还不如何他分手算了,就像风不可能为一棵树停留一样,我也不可能抓住他的。可是,一想到和他分开什么的,我就……我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的。每当我紧紧抱着他,勒得他喘不过气的时候,他就会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我。我…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……医生,我到底该怎么办……我真怕自己会为了占有他而杀了他……” 医生说,你应该试着给她一点空间,不要这样逼得太紧,会让你们彼此都无法呼吸。 傅葵一脸迷茫地问,我该怎么给他空间呢? 医生说,你可以试着多交一些朋友,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你之所以这么害怕失去,大概是因为失去了母亲又失去父亲的缘故。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家庭不稳定,会给孩子心理造成创伤。其实,也许失去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,只是你在潜意识里把这种失去的后果夸大了而已。也许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 傅葵喃喃地问:“你是说,我应该尝试一下离开他吗?” 傅葵在山脚下的乱石堆里睡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一直找到中午,才总算是找到了那枚戒指。他把戒指戴回手上,坐在乱石堆里,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。纪白死了,他生活的重心也没了。 以前即使是和纪白分手,仍旧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知道他的情况。所以即使是不在纪白身边,也并不会太难过。 但是现在,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他了。 傅葵不会自杀,因为听佛家说过,自杀的人以后世代轮回都将自杀而亡。那么若是来世预见纪白,好不容易能够再次和他在一起,自己却自杀了该怎么办呢?虽然轮回转世这种东西很渺茫,却也是一点点的希望。 可是就算不自杀,活着也比死还难受。 傅葵决定给自己找一点事情来做。纪白离开人世,最放心不下的,应该是他的父母吧。那就让自己来替他赡养父母好了。 傅葵打定主意之后,就很快找了一份工作。薪水不多,他在交了房租,还了于琛一部分钱,再寄一部分回去给纪白父母之后就不剩多少了。 每天的生活也是乏善可陈。下了班就是回家。所以在这么乏味的生活中,能偶尔见到个熟人,他还是很开心的。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,傅葵就注意到他了。先是觉得这个男生很眼熟,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智力下降的那段时间里,于琛找来照顾自己的人。 傅葵想起那段时间,自己对他的依赖不亚于对纪白,不由得一笑,走上前想要打个招呼。但是那男生扭头看了他一眼,很快冷漠地转过头走开了。 傅葵愣怔了一下,想要叫他的名字,那个名字却像卡在喉咙里一样叫不出来。最后他还是忍不住,打了个电话向于琛求证:“我智力下降的那段时间里,照顾我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纪白?” 于琛懒洋洋地道:“是啊,不过人家是寂寞的寂,不是纪念的纪。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人家的名字读音一样,就去祸害人家……” 于琛话还没说完,傅葵就挂掉了电话。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叫寂白的人离开的方向,皱起眉头。 他把纪白的神态,姿势在心里描绘过一万遍。所以即使于琛注意不到,他也注意到了,那个叫寂白的男生,和纪白实在是太像了。 傅葵看着自己从于琛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,想了很久,还是拨了下去。 那边是寂白的声音:“喂,您哪位?” 因为太紧张,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。傅葵深呼吸了很久,才开口道:“呃……我是傅葵,你还记得我吧,前短时间承蒙你的照顾,所以想请你吃个饭,可以么?” 寂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冷淡,疏离,也非常的像纪白。并非是他的声音像,而是他说话的口吻,方式。“不用谢我,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,所以吃饭就不必了。” 察觉到对方要挂电话,傅葵连忙道:“请等一下!” 纪白的声音仍旧冷漠:“还有什么事。” 傅葵支吾了一下,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。那边纪白又开口道: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。” 说完,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。 傅葵垂下手,沮丧地垂着肩膀,叹了一口气。 中秋节他的单位放假,傅葵于是买了车票回了老家,又买好了东西去纪白的坟前拜祭一下。结果他离开的时候,迎面看到了走过来的纪白父母。 他有些尴尬地往路边退了一步,让两个人过去。谁知道纪白的父母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。纪白妈妈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,叹了口气,问道:“你也来看纪白?不要上班吗?” 傅葵有些受宠若惊,恭敬地回道:“今天单位放假。” 纪白妈妈点了点头,说:“待会儿如果有空,就去我们家坐坐吧。大过节的,一个人太冷清了……” 傅葵点了点头。 等到纪白父母二人拜祭完了,傅葵就跟着他们去了纪白家。傅葵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踏进他们的家门,一直都规规矩矩的,和纪白父母聊些工作的话题。临走的时候,纪白母亲拿出了一叠汇款单,交给傅葵:“你的心意我们领了,但是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吧,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处处都要用到钱……” 傅葵有些愣住。他参加工作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,寄给纪白父母的汇款单也只有两张。纪白妈妈怎么会拿出这么多的单子?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,发现其他的汇款单都不是他寄的。是另外一个人。 第20章 纪白当然不知道傅葵的内心是如何惊涛骇浪,自从傅葵智力恢复之后,他就又找了份小饭店送外卖的工作。那天会在车站碰到傅葵,也正是送了外卖回来。 杜斐自从上个学期之后,和纪白关系一直挺不错的,或者是他自以为不错。他听说纪白在饭店里打工,于是跟着也过来打工了。 杜斐老是喜欢哥啊哥的叫纪白,叫得店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表兄弟。被人误会的时候,纪白就会特别郁闷地看着杜斐,说:“我们是两兄弟?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二的弟弟?” 杜斐笑着不解释,其他人也就那么一直误会着。 有一回杜斐刚送了外卖回来,人还没进店里呢,就看到店里的小丫头跑出来,拉着他说:“寂白大哥,你弟弟和人打起来了!” 寂白忙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 那丫头虽然慌张,口齿还算清晰,告诉纪白,是有人喝醉了在店里闹事,杜斐看不下去,就上前赶人,结果就打起来了。老板报了警,但是警察还没来。 纪白连忙赶紧去,就看到杜斐被人打得头都破了,血糊了半张脸。纪白忙冲上去,拉开几个围观的,拳打脚踢地把闹事的几个人打开,一面大声叫老板叫救护车。 那几个闹事的见人都被打得要住院了,也不敢再闹,转身想跑,老板哪能让他们这么跑了,让伙计堵人。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。 这时候乱糟糟的人群里头,有个年轻男人挤了过来,蹲下身对抱着杜斐的纪白说:“这里人太多了,容易让他缺氧窒息,咱们把他抬到外面去吧。” 纪白抬起头,看了看这男人,发现他居然是傅葵。 纪白没做声,只是低下头拍拍杜斐的脸,问他:“你还能不能走?” 杜斐迷迷糊糊的,抬手抹了抹自己额头,结果看到了黏糊糊的一手血,他吓得大叫一声“哎呀妈呀好多血啊!”,昏过去了。 纪白没办法,只能勉强把他扶起来,往外头去。傅葵连忙走进两步,一边帮他搭了把手,一边把乱成一团的人群挡开。 纪白扶着人到了外头,救护车没多久就来了。他跟着医生一路到了医院。傅葵也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。 到了医院,傅葵很主动地跑前跑后,帮着挂号缴费什么的。杜斐头上缝了针,安排了床位让他休息。纪白给店里的老板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,接着坐在杜斐的床边等他醒过来。 傅葵默默地站在门外头,看了纪白一会儿,低下头转身要走。这时候纪白叫住了他,开口道:“今天的事谢谢你了,过两天我会把钱还给你的。” 傅葵点点头,看了纪白一眼,转身离开了。 杜斐睡了一会儿就醒了,拉着纪白的手哭哭啼啼的,说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什么的。纪白还得上班,就给他买了点水果放在床头,安慰了他两句,就回去上班了。 纪白回去之后,和小饭店的小丫头打听了一下情况,得知那几个闹事的已经被警察请到派出所了。那小姑娘有些忿忿然地说:“警察什么的,总是喜欢在事情都结束了才出场。” 纪白笑了笑。 那小丫头又问道:“今天那个帅哥,就是那个脸白白的,带个小眼镜儿,长得很清秀,和你一起把杜哥扶到外头去的那个,你认不认识啊?” 纪白想了想,说:“认识。” 那小丫头说:“我就说嘛!他都连着来我们这店半个月了,有时候你出去送外卖,他就一脸失落,你在的时候,他就老盯着你看……嘿嘿嘿,我就说,你们肯定认识嘛!” 纪白没想到傅葵都来了半个月了,他整天忙进忙出的,压根没有注意到。他心里头有些烦躁,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傅葵有什么交集了,可是这人为什么上赶着往他跟前凑呢? 那小丫头见他皱眉,说:“他坐的位置挺不起眼的,你没看见他也是正常,下次他来了我叫你一声啊。” 纪白知道她误会了,也没解释什么,转身去干活了。 第二天他送了外卖回了店里,就听到小姑娘叫他。纪白问道:“怎么了?” 小姑娘就冲角落里扬了扬下巴,对纪白道:“你朋友来了,他都在这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了,是在等你吧?” 纪白转过头,就看到傅葵坐在一个不惹眼的角落里头,也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。 纪白走过去,坐在他面前,掏出钱包,点清了钱交给傅葵,道:“这是昨天你帮忙垫的钱,请点一下。” 傅葵没多看就收了钱。 他迟疑了一下,说:“寂哥,可以请你吃个饭么?” 纪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,道:“你年纪比我大好几岁,怎么叫我哥了?还有,这家的饭有那么好吃?值得你吃半个月的?我也没工夫陪你吃饭,我还得工作。” 纪白说完,转身就走了。 傅葵一个人坐在桌前,低着头,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水杯子。 那之后傅葵果然就不再来了。 但是傅葵不来饭店,不代表两个人遇不上。纪白渐渐的发现,不论他走到哪儿,都能碰上傅葵。傅葵还总是一脸“好巧啊!见到你真高兴!”的表情。 但是纪白没办法发作,因为傅葵顶多就是冲他笑一下,远远地打个招呼,从来不上来纠缠。 有时候纪白有了点小困难,傅葵就会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。有一次纪白钱包被偷了,还是借了傅葵的钱才坐上车。 但是傅葵从来不会乘机纠缠他什么的。似乎他也知道纪白不喜欢看到他,所以帮了纪白之后,仍旧保持了那种礼貌的距离,不会过分地和他亲昵。渐渐的,纪白都不知道这个傅葵到底要干什么了。 很快就过年了。纪白回了老家,寒假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和杜斐联系一下。通常都是杜斐联系他比较多,问一问纪白打算在哪儿实习什么的。 纪白告诉他,自己打算找个外贸单位实习。杜斐就很高兴地说:“那好啊!我们一起找吧!我也想找外贸单位来着。” 纪白笑了一下,问他:“你刚才不是还说,找什么样的单位还没想好吗?” 杜斐嗨了一声,说:“我当然是跟着寂白哥你啊,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,反正有哥你给我罩着,我去哪儿都不怕。” 纪白哦了一声,问他:“你不怕别人说我们俩啊?” 杜斐在电话里挺认真的说:“反正我们两个身正不怕影子斜,我们两个又没什么,而且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哥,我干嘛怕啊。” “哦?你以前不是挺怕我的吗?现在为什么又觉得我会罩着你了?” “以前我对你不了解,就是从那次英语竞赛之后,我觉得你变了挺多的,不一样了,看人的眼神,神态,气场什么的,都变了,不过我发现,寂白哥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嘴巴上鄙视我,可是我有困难了你还是会帮我的。寂白哥,你手心特别软,他们都说,手心软的人心也软。” 纪白想了想,笑了,觉得有这么一个二缺的弟弟,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。 第21章 过了没多久,杜斐就又打了个电话过来,告诉纪白他已经找好了一个外贸公司,给纪白也在那公司找了个工作,是做外贸实习生。 纪白原本不想靠杜斐的,不过他作为一个化学专业的毕业生,只有四六级证书没有专四专八证,要找外贸相关的工作不容易,而且杜斐一幅“你不和我一起去我就不去了!”的样子,让他没办法。 过了年之后,纪白就跟着杜斐一起去报到。 结果他很惊讶的发现,接待他们的傅葵。傅葵见到他们,好像也挺惊讶的,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,带着他们简单了解了一下工作流程,日常工作事宜就离开了。 杜斐看着离开的傅葵,推了推纪白,说:“那不是那个……你照顾过的那个智力退化的小孩吗?怎么,他好了?” 纪白嗯了一声,没说什么,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把带过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。 杜斐也坐了下来,他的桌子就挨着纪白,他也就时不时的转过脑袋,和纪白说话,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说自话,只有在出了问题的时候,纪白才会答他一下。 两个人快下班的时候,就有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过来,说要给他们俩办个迎新酒会,叫他们俩一定要去。 纪白问了一下时间,确定是在这个星期六的晚上七点,就点了头。他想到了什么,又问道:“那位傅副部长会去吗?” 那同事笑了一下,压低声音说:“他啊,他可是我们这里响当当的守财奴,这种聚会他不会去的。” 纪白放了心,星期六的时候就和杜斐一起去了。结果到的时候,就看到傅葵也坐在包厢里,和大家聊天聊得挺热络的。 纪白愣了一下,和杜斐进去打了个招呼,就随便找个位子坐了。杜斐也是个很外向的人,挑了个人多的地方钻进去,很快就和人打成了一片。至于纪白,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对人冷漠,但是在人际交往这一块,他还是有些笨拙,不太会和人打交道。只和几个来喝酒的同事聊了几句。 他们部长挺会活跃气氛的,待酒喝得差不多了,就招呼大家一起来玩真心话大冒险。 第一轮杜斐就中招了,他选了大冒险,结果被对方要求灌了一瓶酒。 第二轮又是这个倒霉催的杜斐中招,这次他学乖了,选真心话,结果就被人问:“初吻是什么时候?和谁。” 杜斐有些不好意思:“高中,和我同学。” 玩第三轮的时候,纪白心想,这杜斐这一轮不会又中招吧,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,这一次又是杜斐。而且赢的那个还是第二轮的赢家。这人笑嘻嘻的,又问:“那你第二次接吻是什么时候,和谁?” 杜斐脸都红了,支支吾吾了半天,一梗脖子,说:“大一,和寂白哥。” 傅葵看了看纪白,低下头喝酒。 大家一愣,接着就有人笑着调侃他们俩:“你们不会是基佬吧?” 杜斐一脸窘迫。 纪白皱起眉头,他知道杜斐特别在意这个事情,就替杜斐解围道:“你们别瞎说,我们就亲着好玩的。从那以后我们可再没亲过。” 有女同事吃吃笑了一会儿,也替他们俩解围。结果第四轮纪白输了,纪白怕被人问出什么来,就选了大冒险。结果赢得人就要求他和杜斐亲一下给他们看看。 纪白和杜斐都皱着眉头,挺不乐意的。 大家都开始起哄了,纪白没办法,只好靠过去,在杜斐嘴巴上亲了一下,很快就离开了。 傅葵放下酒杯,出了包厢,过了一会儿才回来。 第五轮纪白赢了,输得正好是第四轮那个赢家。那同事也知道纪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,就选了真心话,纪白想了想,就问他:“多大破的处?” 那同事脸刷的一下红了,没说话。大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,都开始起哄了,有的人管他叫魔法实习生。 从那以后,魔法实习生这个外号就一直跟着那个同事了。 那晚上玩到挺晚,纪白才搀扶着杜斐回去。杜斐已经完全被灌醉了,纪白还好一点,头脑还比较清醒,把杜斐送回去之后,自己一个人回了租的房子。 纪白虽然还是个生手,但是因为英语底子好,做事也认真,所以工作做的不错。虽然不太会和人相处,但是有杜斐在一边帮衬着,和同事们的关系都还行。 至于傅葵,纪白尽量不和他打交道。傅葵显然也是看出了纪白的疏离,也没有表现的多亲近。只是经常会不自觉地看纪白,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。 快到年底的时候,他们部门又商量着一起出去喝酒吃火锅。杜斐很想去,就拉着纪白一起报了个名字,结果那天杜斐和纪白两个人都喝醉了,纪白醒过来的时候,就发现自己睡在傅葵家。傅葵坐在一边沙发里抽烟。 纪白头疼得厉害,勉强支着身子做起来,看看坐在一边的傅葵,问他:“我怎么在这里?” “他们叫我送你回家,我不知道你住哪里。”傅葵说着,端了水递给他。 “杜斐呢?他不是也喝醉了?” “小刘送他回去的。” 纪白喝了水,把杯子放在一边,起身下了床,穿上外套。 傅葵一脸疲惫地看着他,靠在沙发上没有动。沙发乱糟糟了,垫着毯子,很显然傅葵昨夜在沙发上睡了一夜,而且没有睡好。 纪白回过头看看他,觉得傅葵自从智力恢复之后,真的变了很多,再没有从前活跃跳突的样子,眼睛也很暗淡,整个人都显得消极。 他想了想,说:“你以后别再上班的时候看我了。” 傅葵有些窘迫,尴尬地垂下头,闷闷地道:“抱歉,我没想到这么明显。” 半晌,他又开口道:“纪白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?我们好歹还有那几个月的交情吧,你照顾我的时候,不是对我挺好的么?” 纪白哧了一声,道:“那只是工作而已。而且我就是这种人啊,我不喜欢你,所以对你冷淡,这不是很正常么。” “可是我喜欢你。” 纪白扫了他一眼,冷漠地想着,傅葵口中的喜欢,应该是最没有保障的吧。 “我不喜欢你,就这样,我该走了。” 第22章 纪白出了卧室,才发现傅葵换了房子。现在的房子比以前的那个小了很多。他身后,傅葵跟了上来,淡淡地说:“我送你出去吧,这里的路挺绕的。” 纪白没说话,开了门出去穿上鞋子。傅葵也跟了上去,穿上鞋关了门,带着纪白下了楼。巷子里的小路很窄,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,都没说话。 纪白不明白傅葵为什么要搬到这种地方来,而且听同事说傅葵很小气。纪白记得以前他不是这种人。按理说他没有父母又没结婚,应该不缺钱。 纪白转念想了一下,觉得自己操心得太多了。傅葵怎么样已经和他没关系了。 傅葵低着个脑袋,在前头走着,走到了巷子口,他就停了脚步,回过头看着纪白。纪白道:“行了,我走了。” 傅葵嗯了一声,说:“前面走两步就有个站台。”。 纪白就转身走了。他等了一会儿,车就来了,纪白上了车,找了个靠窗子的位子坐了。破旧的公交车突突地开了起来,路过傅葵家那个巷子口的时候,纪白朝那里看了一眼,发现傅葵还站在那里,一个人孤零零的,细瘦的手指间夹着烟,眼神麻木地看着前方。似乎是感觉到了纪白的视线,他稍微抬起头,看向公交车的窗口,看到纪白的时候,眼波微微地动了一下。脸上露出一个想笑,又笑不出的表情。 难看死了。纪白心里想。 他坐在车座上,一脸淡漠地看着傅葵转了身子,一个人孤单地往巷子深处走回去。天色阴暗,显然是很快就要下雨,巷子里也是黑沉沉一片,傅葵慢吞吞,背影萧索地走进去,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这一大片黑沉沉吞没了。 那一刻,纪白有了一种很酸楚的感觉。 以前的傅葵眼神明亮,语言常笑,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亲亲热热地靠着他,就算有时候会发火,但是不用多久又会来找纪白和好,总之是个性格活泼也讨人喜欢的人。就算是后来那个智力退化的傅葵,也有他天真可爱的一面。但是现在的傅葵,却是被时光和情感雕刻穿凿成了一个他不再熟悉的人。 以前曾经那么珍惜,在意,保护过的人,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,不知道的时候,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。而且不是因为他。是因为于琛,其他人,甚或是寂白,却不是因为他纪白。他曾经作为纪白而存在的时候,傅葵甩过他两次,让他明白,无论自己多么出色,傅葵都不会爱上他。 纪白觉得,傅葵说喜欢他,不过是因为他照顾过傅葵的那几个月而已。 但是,为什么一个只不过照顾了他几个月的陌生人,却比不上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?人的情感为什么会如此捉摸不定,毫无逻辑,不讲道理? 纪白有了一种所爱非人的心酸。 胸口那种复杂难言的情感拥堵在一起,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。 而在外人看来,他不过是个一脸冷静淡漠的俊俏男子,只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,纵然会因为他的外貌多看他几眼,也没有人能看到此刻他在为谁酸楚,为谁百爪挠心的难受。 纪白坐在酒吧里喝酒,赶走了好几个前来搭讪的女人。 没多久杜斐走进了酒吧,四下张望一眼,很快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纪白。他快步走上前,在纪白身边坐下,问道:“寂白哥,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?” 纪白没说话,只是又要了杯酒给他,说:“陪我一起喝吧。” 杜斐哦了一声,拿着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,问道:“你怎么了,心情不太好的样子。” 纪白已经有些醉了,脸上虽然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,但是眼神变得有些飘忽。他叹了一口气,问杜斐:“人的心为什么这么难以捉摸?” 杜斐啊了一声,放下杯子,嘟囔道:“和我讨论这种话题,会不会找错对象了。” 纪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,而是皱着眉头,不解地小声道:“为什么会这样呢?我对他好了十几年,可是他却会喜欢一个只对他好了几个月的人。人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奇怪。” 杜斐在一边搭腔道:“也许是另外那个人更帅。”其实他更好奇的是,纪白喜欢上谁喜欢了十几年? 纪白看了他一眼,从口袋里掏出钱夹,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,递给杜斐,问道:“他帅还是我这张脸帅?” 纪白递给杜斐的,是纪白以前高中时期的单人照。 杜斐接过去,喔地呼了一声,看了很久,最后抬起头,一脸抱歉地看着纪白,说:“纪白哥,虽然你是满帅的,可是说老实话,和这照片上的不是一个档次。”其实杜斐也很好奇,为什么纪白要把情敌的照片放进自己的钱夹里。 “那就对了啊……”喝醉酒的纪白已经开始迷糊,喃喃地说着话。 “什么对了?”杜斐更奇怪了。 纪白又灌了一口酒,把杜斐手中的照片抽出来,不搭理杜斐恋恋不舍的眼神放回自己的钱夹,又掏出家里的钥匙递给杜斐,道:“待会儿我喝醉了就送我回家。” 杜斐嗨了一声,嘟囔道:“原来我就是个苦力。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杜斐拿出一杯酸梅汤递给纪白,说:“路上给你买的,你昨晚喝了太多酒,今天是不是很难受?喝这个会好一点。” 纪白接过了,插了吸管吸了一口,点头道:“味道不错,以后每天早上都给我带一杯。” 杜斐见纪白如此厚脸皮的得寸进尺,也不生气,笑嘻嘻地说:“遵旨。” 两个人交情深到了一定的程度,提再怎样无赖的要求也不会过分。 纪白抿着嘴,看着杜斐微微笑了一下。 杜斐于他而言,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,让他渐渐地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,与人交流。杜斐总是说,纪白帮了他很多,但是其实,杜斐也帮了纪白很多。而他也明白,能够有杜斐这种朋友,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。至于恋人关系,别说杜斐不喜欢他,就是杜斐喜欢他,他们的性格也未必适合做恋人,所以能保持这种朋友关系,下班之后有那么一个可以勾肩搭背一起去喝酒的人,真是再好不过。 杜斐起身去茶水间倒水,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走过来倒水。杜斐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,发现是傅葵,连忙点头打了个招呼。 傅葵也点点头,转身离开。这时候有件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。 杜斐捡起来,发现是傅葵的手机,连忙叫住了傅葵。 杜斐的手指不经意间用了力,手机按键被他按了一下,屏幕亮了起来。杜斐发现,用来做屏幕的是一张男人的照片。 是那个纪白给他看过的照片上的男人。 第23章 结局 傅葵走过来,将手机从杜斐手里拿过来。杜斐抬起头看了看傅葵,发现傅葵表情阴沉沉的,也就闭了嘴,把那些疑问都吞到了肚子里。 不过,杜斐也是打心里觉得,他纪白哥肯定是没希望了。 有时候他就会忍不住,用那种“你好可怜你真可怜你太可怜了!”的眼光看纪白。纪白被他看久了,就有些不耐地转过头,问杜斐:“你到底是怎么了?” 杜斐连忙摇头,说:“没什么。” 这时候纪白的手机响了,纪白没工夫询问杜斐,拿出手机看了一眼,打来的人居然是于琛。 于琛说,他快要结婚了,请纪白来喝杯喜酒。 纪白好几个月没听到于琛的消息了,这时候忽然听说他要结婚了,不禁有些讶异。 于琛结婚这天,纪白到场贺喜,又包了个红包送给他。 傅葵也来了,不过没有和纪白坐在一桌。 纪白喝了点酒,去了一趟洗手间。他正准备出来的时候,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。他仔细听了一下,是于琛和傅葵。 于琛似乎喝得有点醉,声音有些含混不清:“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给面子。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。” 傅葵沉默了一下,说:“你怎么就打算结婚了?你爱她吗?” 于琛闷声笑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我爱的人都不爱我,所以我想找一个爱我的人结婚。我爱不爱她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爱我就好。” “……你真自私。” “自私?”于琛有些醉了,喃喃地开口道:“不,论自私,我可比不上你。你总是害怕失去,自惭形秽,所以才会和他分手找上我……哼。” “别一个劲地指责我。”傅葵的声音很平静:“你不也是因为喜欢纪白,所以才勾搭我的么。” 也许是这段时间想得很清楚,于琛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激烈地否认自己对纪白的感情。过了好半晌,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:“喜欢又怎么样呢,还是害了他……如果再有一次机会,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了……” 傅葵冷笑一声:“再有一次机会,恐怕你也会错过的。因为你不像我一样了解他,他站在你面前,你也认不出来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我认不出来?”于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醉意。 “那,看到那个叫寂白的男学生,你有看出来什么吗?” 这一刻,站在门后的纪白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。傅葵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……他认出了自己? 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于琛开口问道。 “你还没有察觉到吗?明明是两个那么相似的人,说话的神态,语气,走路的姿势,坐着的模样,工作的样子……他就是他!” “你……你疯了?纪白早就死了……”于琛努力地回忆,发觉寂白冷淡的神色的确和纪白很像。但也仅此而已,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注意过纪白的其他模样,这时候想要对比,便没有了证据。 “于琛,我真的很想问你一句,你对纪白抱有的感情,到底是爱呢,还是你想征服他,让他在你面前低头,臣服在你之下?” 于琛一脸茫然。他也分辨不清自己对纪白的感情。 “就像我能认出他而你不能一样,他在你心里恐怕只是一个想要征服的目标,而不是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。你说如果能够再来一次,一定不会让纪白受伤,但是你真的能做到吗?得到了他之后,你不会失去新鲜感?他在你心里,只有一个高傲冷淡的样子,他其他的神情动作,你有注意过吗?” 于琛越发茫然起来。 “你喜欢他,只是因为想要征服他而已。”傅葵叹了一口气:“你说的对,我的确性格偏激疯狂,我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他。所以,如果你能真的用心爱他,我一定心甘情愿祝福你们。” 待门外的两个人相继离开,纪白才艰难地从门口走了出来。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是他的内心却十分震惊。他没有想到,换了一个壳子,傅葵居然还能认出自己。换做是他,也不敢打包票说他能认出换了身体的傅葵。 傅葵比他想象的,要更加了解他,熟悉他。 而且,或许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傅葵。纪白这样想。 在他看来,傅葵是一个擅长交际,看起来阳光开朗的人,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,但是他从来没有把傅葵往偏激疯狂这种性格上想。 但是仔细一想,纪白才明白他的确忽略了很多细节。 小时候,傅葵不让他和别人玩。 和他在一起之后,会没来由地发疯,紧紧抱住他,咬他。 有时候,会有一种疯狂激烈的眼神渴望地看他。 有时候非常地黏人,有时候却又为了克制一般疏远他…… 甚至,在他失忆变成小孩子以后,表现出的那种霸道和索取,是不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总是感到不安呢? 他想起有一次和傅葵吵架,傅葵冲着他大叫:“我是想抱你,不是想被你抱!我是想上你,不是想被你上!你明不明白?” 那时候,傅葵表现出的,想要占有他的想法让他不明白,但是现在,他想,难道傅葵总是想着占有,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,总是怕失去?所以他才不想做被动的一方,而是想占据主导地位? 这些细节,以前总是让他困惑不解。 但是现在,他发现自己忽视傅葵太久了…… 有时候,爱一个人,并不是只要对他好就够了。如果没有用对方法,一样行不通。就像傅葵在不安着别扭着,冲他发脾气,纪白却一味地包容再包容,错过了傅葵发出的信号:请多给我一点安全感,让我抱你紧一点。 纪白走出婚宴大厅。他抬起头,看到傅葵就走在他前面,正在下楼梯。 纪白想了想,开口叫道:“傅葵。” 傅葵转过头,脸上是一种惊讶欣喜的表情:“纪白……” 纪白发现,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,近乎于讨好。 看到对方这种卑微的姿态,纪白不由得心中一酸。 他走上前,开口问道:“一起打车回公司吧,下午还要上班呢。” 傅葵脸上的表情,完全被受宠若惊取代了。他拼命地点头,似乎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 纪白走上前,碰了他一下,走到了马路边。 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,等着幸福的到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各位读者,真的很抱歉,之前停更那么久。我对不住你们,真的,给我打负分也没关系。 五月份在学校,因为毕业,有很多事情要办,然后五月底一直到七月,找到工作,在饭馆里做服务员。工作超级累,上晚班的时候,每天两点钟才能睡。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,下了班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了。我住的宿舍,一个屋住十几个人,而且门锁是坏的,所以不敢把电脑带过去,后来八月份待在家里,家里没有网,一个多月都没有上网。因此一直没有更新。真的很抱歉,感觉很对不起那些一直支持着我的读者。刚才看了一下评论,原本以为会看到很多负分和骂声,但是什么都没有,大家都是在和谐地讨论剧情,我真的觉得挺窝心的,感觉对不起这么好这么和气的读者,真希望被狠狠骂一顿。 关于这个结局,是开放式的。有很多人都不满意傅葵,我个人呢,也不太喜欢他,但是总不能BE吧,所以就给个开放式结局,有不满的读者们,可以随便骂我,真的没关系的。 还有,就是这个: 这生日过的真久= =